周律原定下启程的日子是五日后,时间赶得很。把太仆寺打点好后,周律便帮着苏音收拾起了铺子。
原本周律是想要直接关了铺子走人的,他们在西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偏偏人手也不够,丢个铺子在这儿都无人看管,索性关了便是。可没多久,他便发现苏音眼底的不舍,思虑再三,决定将铺子留下。
他叫来张三娘,问她:“我同夫人要去西北呆上两三年,这铺子交给你,可使的”
张三娘眼睛骤亮:“使得使得,姑爷若是信得过我,我必将这铺子给撑起来。”
铺子里本来许多事就是她管着,张三娘本来就担心姑娘姑爷走了这铺子会关门,谁想到她还有这般机遇比起远走西北,还是这八珍阁更适合她。
张三娘说话极敞亮:“姑爷您就放的走吧,只要我还在一日,这铺子就不会倒”
张三娘还真有这样的本事,她虽然为人多管闲事了一些,但手脚却麻利又勤快,有生得一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周律将铺子交给她之后,苏音又请边夫人帮忙,给雇了两个靠谱的姑娘家,放在八珍阁里当下手。
几日功夫一晃而过,因为时间实在太紧,文道礼他们连践行酒都没吃上,转眼间,就到了周律出行的那天了。
圣上给他的十个私兵,一个侍卫都不约而同地在周律出行那一日守在侯府外头,待周律出门,便将圣上的信物交给周律,留在了他这儿。
建平伯府。
自那日宫中一行后,陈冬青便发现自家老爷有些精神不济。他本想叫大夫过来看看,谁料外头看门的竟然守得更紧了,连大夫也不让进。
这情形,跟软禁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冬青气得半死,却又没有应对之策,只能干瞅着他们家老爷一日精神短过一日。陈冬青知道,老爷怕是还惦记着大姑娘跟姑爷服软,回侯府呢。
但看样子,他们怕是恨极了老爷,不会回来了。陈冬青也不得不承认,当时他们去宫里,实则是走了一步臭棋,如今满盘皆输了。
陈冬青连连叹息,心里也埋怨那些人把他们家老爷牵连进去,结果现在倒好了,三个儿女,个个都恨上了老爷。
陈冬青走上前,道:“老爷,要不咱们进屋歇息吧”
建平伯脸色苍白:“成日里不是吃就是睡,养猪也没有这么养的,那对不孝儿女今儿该走了吧”
陈冬青算了算日子,点点头:“似乎就是今日启程。”
建平伯脸色更差了几分,神情也越来越落寞。
那不孝女跟不孝女婿是落了难,却不是回伯府,而是去西北。建平伯有预感,这一去,他们父女之间的情谊就彻底一刀两断了。他没了妻子,也没了儿女,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千人憎,万人嫌。
这边周律确实从未想过要去建平伯看望他岳丈,因为属实是没有这个必要。
出城时,周律竟意外地看到了给他送行的人。
还不少。
萧琰独自过来了,魏斯年,文道礼等诸位大人也前来送行。
姜彦舟昨晚上又被他爹打了一顿,今日依旧顽强的过来送行。就连兵部的几位大人,都客气地过来相送。
苏音四下里看了一遍,却没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心中不免失望。
没有了那小家伙整天围在自己身边找吃的,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只是不知今日这样的日子,他为何会不来
难道是忘了自己
苏音心里想的那人,如今吃了药,和衣躺在床上,脸上还挂着泪痕,小脸色哭的跟花猫似的,很是可怜。
萧琮看着胖乎乎的,实则体弱,每每哭闹过后,便会大病一场。今日哭累了,依旧发了高热,灌了两碗汤药之后方才睡下。
太医刚走,邓春来便叫宫女过来伺候擦脸脱衣,等十二皇子被服侍妥当之后,才拎着十二皇子收拾起来的“包袱”,哭笑不得地呈给圣上。
当今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没良心的东西,这才认识多久,就要跟人一起走了真遇上了歹人,把他拐了、卖了都不知找谁哭去”
邓春来放下小包袱,道:“小殿下哪里知道这些不过就是谁跟他玩的,就跟谁关系好罢了,小殿下向来缺少玩伴,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他哪儿知道这西北究竟有多远,没准还以为只是过家家一般,走半天就到了,这才嚷嚷着一块去。”
话虽如此,可当今还是酸的要命。
幸好今儿没去送行,这要是去了,哪还回的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