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萄的声音因哽咽而变得粗糙,一字一句,敲打着他的心房。 疼痛,从心脏的位置裂开的细缝里浸透出酸苦的汁液,只一霎那就传遍全身。 她是那么害怕他再次离开,而就算这么害怕,恐慌,她还是不会大吵大闹,甚至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只是诚实地将自己心里所想,告诉他知道。 他在进门之前,曾想,如果她问起,如果她生气,他该如何?需要准备一套看似完美得谎言为说辞吗? 不需要。她不只是在等待他回来,更重要的是,她会包容他,谅解他。 晏蔚之的心湖一圈一圈泛着涟漪,难以平静。 谁说这小人儿不懂爱呢,她给的爱,还包含着信任,宽容。 这是许多人穷其一生都追求不到的东西,而他却真真实实地得到了,并且,享受着这一份温暖。 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孔上,狭长的凤眸隐约有异样光点闪烁不止,他温热的手掌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头发,唇齿间缓缓溢出一个字:“好。”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她的心,因这一个字,有了光亮。 纷烦不安的情绪,渐渐被他引导,梳理,懒懒靠在他怀里,满足地闭上眼睛,小声呢喃着他的名字:“晏蔚之。” “嗯。” “晏蔚之,晏蔚之,晏蔚之……”她一连喊几次,像是怎么都不够,每一次都是那么深情,甜蜜。 “嗯……”晏蔚之半眯着眼,靠在枕头上,拖长的尾音,算是在回应她吧。 “晏蔚之……晏蔚之……”水萄一边唤着,一边亲昵地抱着他。 “乖,好好睡觉。”他沙哑而压抑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水萄“嗯”了一声,脑袋却没移开,她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喜欢贴着他。 今天他回来这么晚,她要好好抱个够才睡觉。 她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会经得住…… “唔……”水萄一声轻呼,羞窘了,却听他痛苦压抑地说:“都怪你这小妖精。” …… 晏蔚之只是躺了不到两分钟就起身去了浴室,水萄也洗好出来了。 还没等晏蔚之洗完澡,水萄就已经进入了梦乡,这一下睡得可香了,因为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经回来,她不会再惶恐,害怕,可以踏踏实实地睡觉。 晏蔚之从浴室出来,看见水萄仰面睡着,一只手还不忘握住她面前的项链吊坠。 他犹记得,送她项链的时候,是一时心血来潮,那项链上的吊坠是一块温润的白玉,虽然不是家传宝物,却是他贴身戴了多年的东西。 怎么会送给她呢?当时的她,自闭,柔弱,他想要给她一点鼓励和温暖。 她很宝贝这项链。 这个认知,让晏蔚之感觉窝心,他不禁在想,也许以后就算送她更加名贵的礼物,她依旧还是会对这条项链情有独钟。 只因为,这条项链陪伴她走过了那一段艰难黑暗的日子。 晏蔚之在水萄身边躺下,久久难以入眠,脑子里像放幻灯一样掠过许多镜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用这么冷静的方式来对待魏婕,曾经那么深的感情,难道是假的吗? 他在送魏婕回家时,从车窗看见她单薄的背影,有过那么一霎的冲动,想要冲上去抱住她,但他始终没有那么做。 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的人和事,他和魏婕都成长了,再见的时候,激动,喜悦,心痛,都是真实的,却独独缺了那一种非要在一起不可的冲劲。 晏蔚之没有后悔自己今天去追了魏婕,也不后悔没有将魏婕留下。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难免心头会为魏婕而感到心疼。 她刻意退让,不愿破坏他现今的生活,这样的大度,善解人意,只会让他更揪心。 真的就像魏婕说的那样,各过各的生活,过去的一切都不再提起,这样,他可以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