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黎语颜,夜翊珩侧回头的瞬间唇角微勾,抬步跟着老伯往山腰方向走。 “老伯,柴房怎么在山腰?” “一来是为砍柴方便,砍柴砍得多,拿不下来就搁那;二来是不想堆你们如今住的房间,堆在院子又怕被雨淋,还有万一来了歹人躲在柴堆后……” 老伯将扁担搁在肩膀上,指了指被雪覆盖的山路:“再则这条路走走也方便,就是今日落雪,这才难走些。” 夜翊珩点了头,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老伯走。 一路上,老伯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与你家娘子刚成亲不久吧?” 夜翊珩顺着他的话道:“您瞧出来了?” “是啊,你们啊,有甜蜜但不够亲密,拘束着呢,一瞧就知道新婚不久。”老伯又腼腆地笑了,眼尾皱纹更深了些,“想当年我与我家那个老婆子成亲时,也啥也不懂。说起来,我还比她大十岁,却不会照顾人,闹了不少笑话。” 夜翊珩吃惊地问:“老伯您比大娘大十岁啊?” “可不是么,所以当初成亲后,我就想我比她大那么多,就该对她好,有时候就使错了劲。” 说话间,老伯拿扁担打了一下拦路挂下来的树枝。 枝头堆着的积雪扑簌簌往下落,砸在地面的雪堆里,一砸一个坑。 夜翊珩抿唇思忖,该不该向人讨教些经验,尚未开口…… 老伯自己说开了:“我家那小子,也不会疼人,揪着媳妇一起跑船去了,这寒冬腊月的也不知道回来。” “快过年了,怎么不回来呢?”夜翊珩又问。 今日已是十二月初二,离过年不到一月。 “我儿子儿媳成亲好几年生不出孩子,他们就离开这,不想面对我与他娘。”顿了顿,他又道,“话说回来,哪有丈夫拉着媳妇去跑船的?就是不会疼人!” 夜翊珩闻此言,想到自己。 自己如今是逃难,黎语颜这般陪着他,他是不是也算不会疼人? 然,此话问不出口。 逃难这个问题,更不好提起。 老伯回忆道:“记得我跟我家老婆子成亲后不久,那一日,她跟我说身子不舒服,我就让她在屋里炕上躺着。” “她说要喝水,我还特意放凉了给她喝,哪知道,她喝了一口,立刻委屈得不得了,说我不会照顾人。” “那会刚成亲,说实话,彼此还不熟。我脾气也犟,当场就生气了。” “后来才知道她是来了月事,月事期间不能喝凉水。她以为我年纪大懂这些,我哪里懂。就吼了她,她吵着要回娘家。” “本来嫁给我这个年纪大十岁的,她就不愿意。这么一来,更是说我不会疼人。我承认我是不会疼人。” 夜翊珩当着很好的聆听者,适时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她送回娘家去了。” 夜翊珩吃惊:“真送回去了?” “嗯!”老伯点头,“送回去后,我才知道她那时是来了月事,好说歹说就去把人劝了回来。” “从那开始,我就跟人讨教,这才知道女人来月事期间特容易生气,有些还会肚子痛。” “你家小娘子这几日若是疼得受不了,你就把掌心搓热乎了,搁在她小腹上轻揉,这一招特好使。” “方才在院子里,我这老头不好意思讲,这会子你跟我出来,我瞧你虽说成了亲,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啥也不懂,就厚着脸皮跟你说这些。” 听到这里,夜翊珩虚心受教道:“多些老伯提点!” 看这个年轻人长得俊又懂礼貌,老伯连连点头,又指了指山腰:“马上就到了。” 院子里。 大娘指着往山腰走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对黎语颜道:“柴房就在后山,望过去虽说只有一点路,走走却挺花时间,咱们还是进屋吧。” “好。”黎语颜跟着大娘去了他们屋子。 老两口的屋子里堆了不少物什,却同样收拾得十分干净。 大娘从衣柜捧出好多布料,一一摆开放在炕上。 “你挑挑,年轻人就喜欢颜色亮一些的。” 黎语颜望着炕上的布匹:“怎么这么多?” 有好些是红色调的,显然是山里人家为新媳妇准备的。还有不少藏蓝色、湛蓝色的,适合男子。 “我儿子儿媳成亲那会用剩下的布料,我与老头子就一个儿子,那会就想着不能委屈了媳妇,就置办了不少布料。” “大娘,这些布料可以留着给您儿子儿媳。” “他们也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