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檀织许到天玄酒楼时,顾怀璟已经等候多时了
赵万生见到檀织许过来,也就只点了点头。
东家早前交代过,她的身份暂时不能泄露,若是过来,只当她是普通客人便好。
檀织许与堂倌打听了顾怀璟的雅间。
赵万生听了一耳朵,然后抬头朝着檀织许看过去。
袅袅娜娜的身姿,缓步踏上楼梯。
昨日,顾怀璟在梧桐晚等了大半日,莫非是等他们东家的?
可东家是静安侯府的二夫人啊!
想到此处,赵万生赶忙将心思都收了回来。
他狠了狠心,便是当真如他所想,那又如何?
侯府那一家子,从根子底子上,就烂透了。
东家多好的人啊,还是他的恩人!
檀织许进了梧桐晚,并没关门,只是放下帘子。
门口的帘子,只遮住上一半,下一半是镂空的。
能叫外边的人瞧见里边的些许情况,又看不出里边是什么人。
最适合他们这种需要避嫌又不好叫外人看出什么的人了。
顾怀璟见状,也没多说。
她总是考虑周全。
“坐吧。”顾怀璟并未起身,只朝着檀织许抬了下手。
檀织许也不多说,在顾怀璟对面坐下,才将今天一早就准备好的契书递到顾怀璟面前去。
顾怀璟正在倒酒,面前倏地多出了一张纸。
他动作顿了一下,放下酒壶,接过契书,又随手放在一边,继续拎起酒壶倒酒了。
“先吃饭吧。”顾怀璟说。
檀只许也不好多说。
昨天和顾怀璟说出合作之事,其实原本是想要逼迫顾怀璟退让的。
却没想到,他竟然应承下来了。
错愕之余,檀织许也明白,这件事情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怀璟离开之后,她又让人打听了一番,确定此事对顾怀璟确实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这才让人拟定了契书。
顾怀璟将酒杯递给檀织许,才意味深长地问:“我还以为,依照二夫人稳妥的性子,今日会带着众人前来呢。”
签订契书达成合作,虽然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但真要说起来,这契书若是想要生效,还要有个中间人做见证,或者是到县衙去登记在案,否则,就是废纸一张,哪怕他签字按了手印,也没有任何效力。
檀织许听出顾怀璟的调侃与戏谑来,她深吸一口气,接过顾怀璟递过来的酒杯。
“我做生意,从来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今日之所以没带着众人而来,不过是担心顾大人反悔罢了。”
“我何曾反悔过?”对檀织许,他何曾反悔过?
檀织许只当没听出他的怨念,“既然没有反悔,那就请顾大人签字按手印吧,回头我会拿去衙门备案。”
顾怀璟这才掀起眼皮乜了檀织许一眼,“你们侯府到底是高门大户,这谈生意竟然连一杯酒都不喝的吗?”
檀织许看看顾怀璟手上端着的酒杯,再看看自己这边被她放在桌上的酒杯,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端起了杯子。
如顾怀璟所说,这谈生意,尤其是她还有求于人,确实是没有不赏脸的道理。
况且,只此一杯,应该没问题吧。
“日后还要劳烦顾大人多照顾,我先干为敬了。”
两只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怀璟还沉浸在她那番话中,檀织许已经一饮而尽,还将杯底调过来,给顾怀璟看了一眼。
这般市侩的表现,没来由地让顾怀璟的脸色阴沉下去,将杯中酒灌进嘴里,见檀织许拎起酒壶就要斟酒,他的脸色更差了。
但檀织许对此,完全没有察觉。
直到手上的酒壶被抢走,檀织许才缓缓抬起头,带着几分迷茫地看向顾怀璟。
什么意思?
不是他要喝酒的吗?
“小二!”顾怀璟将酒壶抓在手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堂倌搭着抹布一路小跑过来,站在门外帘子后边应声,“客官。”
“上一壶敬亭绿雪!”
檀织许的目光微闪。
敬亭绿雪,是她从前最爱的茶。
只是,嫁到侯府之后,府上供的龙井,她便也该饮龙井,算是入乡随俗了。
算起来,上辈子到这辈子,嫁入侯府之后,便再没有喝过敬亭绿雪了。
没想到,顾怀璟竟然还记得。
“京城,似乎没有……”
“客官请稍等!”
小二的应和声,打断了檀织许的话,脚步声越来越远。
“觉得京城不该有敬亭绿雪?”顾怀璟听出檀织许的话音,似是随意询问。
檀织许的目光微垂,没有回话。
“你从未寻过,又怎么知晓没有呢?”顾怀璟清浅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些意味深长。
檀织许的心头,像是被震了一下。
有吗?这京城,竟然也有敬亭绿雪吗?
不对。
京城没有。
上辈子,她被派出来物尽其用的时候,曾经私下里寻过。
虽并未仔细寻找,但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