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怜惜,“小姐,你要哭,就哭吧!”
将将成亲,便做了寡妇,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的。
小姐性子柔弱,不卑不亢,沉默寡言,怕是压抑太久憋出毛病来。
“我没事,你要照顾好自己。”
白露纳闷,以前她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泪眼婆娑,伤心欲绝的样子,今儿怎地这般克制?
她越是这样,白露心中越是怜惜,拉着檀织许道:“小姐,饿了吧?”
二房公子宋祁年喜欢喧嚣,所以他的府邸就在离这里最近的一条街道上,隔着一道围墙,就能看到繁华的商街。
“离家时,姨娘担心小姐想家,特意将做糯米酥的法子交予奴婢。”
屋中,白露布了菜,放了碟家乡特产。
檀织许品尝了一下,糯米酥,香脆可口,着实是怀念的儿时滋味。
她禁不住和白露唠叨了两句幼年趣事,未曾察觉到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便是弟妹吧?老夫人的眼睛一直不错,确是二弟喜欢的模样,可惜,二弟没这个福分。”
这位女子,赫然就是大房主母,也就是檀织许的嫂子张氏。
张氏穿着一件玫瑰红色的长裙,金色的丝线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头上的两支红色珊瑚珠钗,一看就知道是南海上品。
檀织许眼神一凝,眸光冷了些。
这个大嫂上一世时常找她的麻烦,就连她被逼着背黑锅,也是张氏想出来的法子。
“弟妹……”被檀织许盯着,张氏觉得浑身不舒服,眉头轻蹙。
据说,檀织许乖得不得了,老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足足七天守在二郎棺木前。
张氏知道她性情软弱,这才来找她。
然而檀织许的眼神,就好像两人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
见檀织许不言语,白露偷偷攥了攥她衣角。
檀织许方思绪回笼。
如今在宋家人眼中,她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大嫂这是有备而来。
当下,檀织许目光清澈,展露人畜无害的笑容,“按理说,应该是我去给大嫂请安,却劳烦你亲自来一趟,实在失礼。”
张氏恍惚了一下,这才是檀知许应有的态度。
白露沏茶奉上,张氏看都没看一眼,瞥了向桌上的糯米酥,冷嘲道,“你既然进了侯府,从前在穷乡僻壤的寒碜劲儿也得收起来,做侯府的媳妇,莫失了身份。”
檀织许眼中掠过一抹阴沉,微微低着头,摆出畏畏缩缩的怯意。
张氏很是得意,拉了把凳子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二郎的葬礼已成,你在府中无事可做,侯府生意错综复杂,你该是帮衬着点,西市铺子就交你打理如何?”
所谓的打理,其实檀织许最明白,无非是让她做苦力,将她当成一头驴!
可是,她默不作声,无声认同了大嫂的安排。
张氏抬了抬下巴,愈发高高在上,“账目可会?”
摇了摇头。
“识文断字?”
“会……一点。”
张氏的优越感不加掩饰,“是我大意了,乡野丫头,进不得学堂。若非二郎病重,哪轮得到你嫁进侯府,更别提正室夫人之位了!”
檀织许耷拉着的眼皮微微一跳,难道大房也知道宋祁年是得了花柳病而亡?
也不对,老太太素来偏爱二子,自然不可能跟大房说起这件事。
莫非……
还来不及多想,张氏已经站了起来,如同施舍般,“既是你不会账目,就去西市帮忙,银钱我来管着。”
“谢谢大嫂。”
檀织许缩着脖子,临到门前,张氏鄙夷的目光中夹杂了几分凌厉,“莫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做侯府的少夫人,可不容易的。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白露就气急败坏地埋怨,“大夫人欺人太甚!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刺您肺叶子!明里在暗里欺负小姐无人撑腰!”
“而且,让您掌事,自个儿还要把持着账目,算什么啊?”
他们就是明摆着让她做事,还不给好处。
这一点,就算是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能看出,更何况是檀织许?
前世她也是这般,手握虚权,却身无分文,一生都在为侯府卖命。
她坐在轩台下的蒲团上,手指轻轻拨弄着旁边一簇夏花,沉吟着问,“白露,咱账上有几个银子?”
“十两。”
“今日开销多少?”
白露吞吞吐吐地扫了一圈桌子上的小菜,说道,“奴婢在里面放了些滋补气血的药,这一顿已经花费了三两银子。”
檀织许眉头一皱,“为何只有十两?二房向来分的银两最多的。”
白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汪汪地说道,“家里人都知道,老夫人疼爱二爷,可是二爷花钱大手大脚,每个月能剩下的银子也不多,而且他一走,月例就更少了。”
檀织许扶额,她怎么忘了宋祁年的花柳症,正是成日里泡窑子里才染上的,所以他房间里的银子,都用来养外头的莺莺燕燕了。
就这么一点银子,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