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地属岭南道,岭南是烟瘴之地,寻常人在那种地方极难存活,这也是为何苻琰当初前往岭南道打牛公微艰难的部分缘由,没死在那里,都是万幸,更遑论大胜,所以朝臣才会敬服他。
崔家长房被发配到这种地方,他们向来养尊处优,自诩金贵,去了邕州,便是死路。
崔姣激动道,“邕州好啊!也叫他们尝尝艰苦,死在那里不亏,算是偿还以前造的孽了。”
崔仲邕带她出门去看长房被流放,两人装模做样手头拿着书,一前一后的出书舍,才出坊门,就见长房的人被差役驱赶着往城门处走,崔明秀和崔大郎死后,崔家也就剩崔阳中和其妻了,崔阳中倒是有妾室,崔氏一散这些妾室早就卷了行礼跑了,朝廷论罪,论的也是这对夫妻的罪,与那些妾室无关,是以崔姣只看见这对夫妇戴着手铐脚铐,亦步亦趋的行走在路道上。
崔姣还记着他们昔日冷漠又颐指气使的姿态,现今头发花白,脚步踉跄,全失了当年的嚣张。
崔姣目送他们出了
城门。
这边靠近糕点铺子,崔姣便央着崔仲邕去买些糕点给她,明晚带路上做干粮正合适。
崔仲邕细心,给她挑的菓子都是她喜食的,买的多,手提着回去了,没忍心让崔姣累着。
隐在暗处的千牛卫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随即便报与东宫。
“那姓崔的书生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郎子在外行走,手上还拿着书,瞧着很疼人,小郎子想吃菓子,便买了,随后一起回的书舍,没再出来过。”
苻琰直皱眉。
那千牛卫极隐晦道,“殿下有所不知,这穷书生没钱去平康坊,也只有相互慰藉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平康坊内的教坊娘子在长安内远近闻名,多的是郎君去花天酒地,不过得有钱,没钱连大门都进不去。
千牛卫这话的意思便是说,崔仲邕是个断袖,豢养了一个小郎子。
苻琰一阵默然,问他小郎子的长相。
“才十四五岁,玉雪似的人,生的白净出挑,跟那书生说话也是娇气模样,莫说那书生心疼,就是卑职看了,也想心疼心疼。”
那就是个男生女相的郎子了,其实才十四五,小郎子这个年纪也有许多显女相的,等过个几年,渐渐就能长成郎君伟岸模样,长安内也有豢养男宠的贵族,选的也多是这样年纪的郎子,等郎子年纪大了,多是被赶出去,就同女人一般,以色侍人,年老色衰爱便没了。
千牛卫嘿笑着,转头挨了苻琰一脚,苻琰喝他,“你也是断袖?”
千牛卫急忙摇头。
苻琰却说,“你要是断袖,敢染指孤的十率府兵,孤就剁了你。”
千牛卫吓得直磕头,“卑职岂敢,实在是小郎子貌美,若不是男儿身,就是平康坊内的教坊娘子也比他不如。”
苻琰顿时心中疑窦丛生,崔仲邕一个穷书生,能在长安开起了书舍,这钱定然是崔姣的嫁妆,他让人查过崔仲邕,初来长安时,身上的钱财全部投进形形色色的宴会中,后来得了陆令公的赏识,才没再投冤枉钱,熟悉他的书生都说过他穷困潦倒,崔姣不在了,嫁妆就是崔仲邕的,崔仲邕用这笔钱开书舍,苻琰也没想要回嫁妆,可怎么想,崔仲邕的反应都不对,崔姣是他的妹妹,妹妹不在了,他只在他面前伤心过,但转头却如同无事发生,崔姣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不说他像他这般哀痛,但至少也不会有心力与人结交,还给人买菓子。
之前在小院,苻琰亲耳听过崔仲邕为了崔姣想杀自己,那股愤懑很是情真意切。
除非那个小郎子并不是什么小郎子,而是崔姣。
一想到这个可能,苻琰的心跳加快,他要亲眼看到那个郎子,他必须要确认那个郎子是不是崔姣。
他对千牛卫道,“你给孤盯紧了,那个郎子再出现,务必来报与孤。”
千牛卫得令退下。
苻琰手捏成拳,他多日寻找崔姣的尸身未果,若崔姣还活着、若她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见他。
他明明感受到她已
经开始对他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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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琰之后一天没再来过,崔仲邕本来以为他半夜会来,他是听过崔姣说苻琰公务繁忙,就是伤心难过,也得等公务忙完了,才有空为她掉眼泪,但这一夜没来,倒叫崔仲邕忐忑了一夜,时不时醒来,就怕他光顾。
一宿没睡好,晨起与崔姣一起闲话,崔姣欣喜道,“没准他已走出悲伤,准备迎接他的新太子妃了。”
崔仲邕便更觉得崔姣明智,若能这么快走出伤痛,那之前也不是真为崔姣难过,怕也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装出来一副哀伤,等被开解好了,便能另觅新欢。
今晨天气便不好,冷的出奇。
晚上崔姣要坐船走,崔仲邕便关了书舍,去市集上了买了崔姣爱吃的菜,要提前为崔姣过生辰,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帮不了妹妹,但是生辰一定要过,至少她出长安的时候得开心。
崔姣也没推拒,任由崔仲邕下厨做了许多菜食,两人也想以前在清河过生辰那般,崔仲邕给她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