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诸臣无论是站位的还是不站位保持中立的,都是提着精神时时关注朝局,后妃骄狂至此,别说臣子了,李家宗室都很有些意见。
唐朝遵循了旧隋制度,在国朝内有各州域,又有诸位大行台,那在接受诏令的时候就需要有个优先级,对于这件事,当年李渊定下的规矩是按照时间来。
皇帝、太子、秦王、齐王都可以发出诏令,谁的诏令先到,就听谁的。
规矩是李渊定的,但是今天也是他自己破了这个规矩。
那块地盘,是李世民以秦王教令先给了淮安王的,那就应该属于李神通,但是后面却被李渊强夺给了张婕妤的父亲。
李神通可是老李家血缘最近的一支了啊,李神通和李渊是亲堂弟,俩人是一个祖父,就这样的关系,这样的功劳,还有秦王帮忙说话,难道都抵不过你小老婆几句话?
大家在战场上跟着你提着脑袋造反的时候,你那便宜岳父出过一分力吗?现在天下平定,倒是在老李家宗亲面前摆起架子来了!
这件事过去后,李神通府上便迎来了几个近支宗亲,又请了李世民来喝酒。
李渊看着是已经被酒色迷了心智了,跟着他一路打过来,现在受这窝囊气,太寒心了。
相比之下,秦王为这事儿还亲自去了宫里分说,听说还被责骂,可见其心性,是个讲道义的人。
几人说话喝酒,到了晚上,李世民辞别几位叔父,上马回返,应该是有点喝多了,话也有点密,一直趴在马上跟李盛用气声小声叨叨,仗着旁边有亲卫护从,也不怕摔下去。
亲卫在后面驾着马车,几次上来劝秦王进马车里,都被他拒绝了,坚持要骑马。
李盛都能闻见酒味儿,作为一个在后世严格遵循“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文明守法老实人,他对于二凤这种喝醉了酒驾的行为有些担心,于是走得很慢很稳。
“飒露紫,你说我能撑住吗?秦王府、天策府、李氏宗亲、朝中军将,这么多人,我不能辜负他们啊。”
“不行,不能问你,你会晕倒的。”
“今日是杜如晦,来日便可能是房玄龄、长孙无忌、再以后还会是谁?我?还是我的妻儿?”
“如今齐王与太子勾结内宫,诸公主及六宫亲戚,都是骄纵肆意,动辄兼并土地,乃至侵占马匹,幸亏平阳姐姐早就回去了,不然她在宫中见此情景,一定生气。”
“医师说她受过暗伤,切忌肝气郁结,而今朝中如此局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
“前日,我梦见母亲了,她问我怎么和兄弟闹成了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说什么,她是不是也去问过太子了?。”
说到这,李盛感觉自己脖颈处的毛毛有点湿湿的,他回头一看,二凤抱着他的脖子趴在马背上,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简直想冲进宫里马踏李建成!
李盛停住脚步,忍不住呜呜叫了两声,低下头努力往后转头蹭了蹭二凤安
慰他:“不要难过了,是他们对不住你,不要为他们伤心。”
李世民抬起头摸摸飒露紫的耳朵。
他也不是傻子,明白自己功高震主,自当有所防备。
当初打下洛阳,河南一地便都是秦王府一系官员,如今连陛下都能看明白,洛阳,已经在秦王掌中了。
因此,太子为什么如此针对他,他是明白的。
在朝中,他是尚书令,领食邑三万户;在地方,是陕东道、益州道两处道台的尚书令,河东与川蜀之地在名义上都要听他的号令。
易地而处,若他是太子,朝中却有如此威望的实权亲王,有兵有地有人心,他也会不安。
于是,他早就把自己的属地上安排上自己人,包括亲信大臣、长孙氏族亲属,且积极拉拢山东氏族,努力让自己的力量壮大。
而这些举动,已经超过了一个亲王的本分。
“飒露紫,你一直在我身边,也觉得我是没错的对吗?”
飒露紫立刻重重地点头,生怕动作幅度不够大二凤看不到。
对!!!我的二凤,才是天命君主!
李世民拍拍他的脖子,心里感觉好多了,他最伤心的,不是太子故意害他,而是陛下的言语。
太子与他,是储位之争,手段是下作了些,但两方交手,哪有不伤人的?
而陛下,就算之前多有防备,他们终究是父子,而今,他被这样失望厌恶的眼神看着,怎么会不难受呢?
回了秦王府,李世民被扶下马去休息,李盛被牵走去了后院的马厩休息。
李盛看着外面的月亮,本来明亮的月光被一片飘过来的乌云遮住了,阴翳盖住了月色,李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秦王府也到了艰难的时刻了。
二凤会被伤害,而在这些伤害中,这些事情会逐渐消磨掉他对亲情最后的留念,最终才下定决心。
“期毕命于一死,本无情于再飞。”
这句话是李世民在《威凤赋》中的话,可见当时李渊和李建成对李世民的打压,已经使得生性热烈张扬的二凤灰心丧气。
李盛读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心脏都在抽痛,二凤是多么明亮阔朗,到了最后,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