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荣升:“……”
他沉默了。
宋安宁也不着急,就那样静静的瞧着他。
她知道,蒋荣升怕死。
很怕很怕。
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别的一切都可以被撇开,包括他的养子蒋华。
这是藏在蒋家人骨子里的自私和懦弱。
果然。
沉默了半响过后,蒋荣升低声咕哝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安宁假装没有听清,“公爹说佬?”
蒋荣升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安宁微微一笑。
“我问这个,自然是想救公爹出来,您想想,咱们没那个能力救您,可京中的人有啊,绣衣司的总部在京城,那里的人自然有更多机会接触他们,手中的权利也更大,虽说这绣衣司是独立于百官之外,不受百官制辖,只听命于皇帝,可这人啊,只要入朝为官,又怎会没有弱点,真的不受制辖呢,不过是利益浅薄,不够打动人心而已。”
“若传言为真,蒋华真的是安远侯的儿子,那地位自然和我们不一样了,即便是为了不牵连侯府,安远侯想必也会出手救您的,毕竟谋反不是小罪,一旦被定罪,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安远侯可能不会因此被下狱,但因此受到皇帝的猜忌,以后前途晦暗,这却是一定的,安远侯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地步的。”
蒋荣升诧异的抬头,惊愕的看着她。
这是从宋安宁进门以后,他真正第一次以一个平视的角度认真的打量宋安宁。
不得不说,宋安宁很聪明。
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即便是他,也过了很多年才弄懂,可宋安宁才多大?一个刚出闺阁的妇人,竟也明白这些。
蒋荣升的神色严肃起来。
“你确定,安远侯府会施救?”
宋安宁语气平静,“不确定。”
“那你……”
“但总算是个法子,不然,我们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救您出去呢?”
蒋荣升又沉默了。
他发现,还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本来嘛,蒋华是他养大的儿子,不管他最终是谁,都和蒋家脱不了干系。
但他又与安远侯有着血缘关系,蒋华若脱不了干系,那身为他亲爹的安远侯还能跑得了?
意识到这一点,蒋荣升立马就乐了。
这果然是个好办法。
“好,我告诉你,蒋华确实是安远侯的儿子。”
宋安宁瞳孔一缩。
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事实,可当真正亲耳听到这话从蒋荣升的嘴巴里吐出来,她还是心头微颤,闪过一抹疼痛。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问问这些人,你们的脸呢?
如此欺她骗她害她,误她一世,内心就真的没有半点愧疚和羞耻吗?
大约也意识到这个真相会让宋安宁不高兴,蒋荣升有些赧然的搓了搓手,尴尬的说:“其实也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这事兹事体大,稍微一个不好,就容易对华儿的前程造成影响,这不,你瞧,我们连二房和三房都没有说,他们可是我亲弟弟,所以我们真不是要故意骗你。”
宋安宁讽刺的牵了牵唇角。
脱口的声音却温顺绵软得像一只听话的小羔羊。
“我知道,一切都是为了夫君着想,只要夫君好,我受些委屈也没什么的。”
蒋荣升立马乐呵起来。
“你能想明白就好。”
“既得了公爹的准信,那我也放心了,我这就回去让婆母给夫君写信,只要夫君一回来,保准能救出公爹,公爹在狱中先好好保全自己吧。”
“诶,那你们得尽快,这里到京城就算八百里加急也要一天一夜的时辰呢,你让华儿收到信就立马过来,一刻也不要耽误,知道了吗?”
“知道了。”
宋安宁福了福身,随后转身离开。
出了天牢,她在外面又碰到了裴清宴。
此时,男人正站在天牢外,碎金色的阳光洒了他一身,将他照得有些不真切,恍若从天而降的神祇。
宋安宁走过去,恭敬的行了一礼。
裴清宴问:“见完了?”
“是,多谢大人行这个方便,我想知道的俱已知晓,这段时间还请大人对我公爹轻点用刑,我公爹有没有参与雍王谋反案,相信大人其实成竹在胸,一切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用刑过重只怕会受不住。”
裴清宴冷漠的扯了扯唇角。
“你一介妇人,胆子倒是大。”
有多少年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了。
宋安宁抿唇。
想到这个人前世的结局,倒也不想和他争辩什么。
遂又福了一礼,才带着人离开。
等她离开以后,自有人过来向裴清宴禀报,刚才在狱中发生的一切。
裴清宴并不是什么活菩萨,自然不可能让她去见犯人,还不让人在旁边守着。
因此,不管宋安宁和蒋荣升说了什么,他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这一点,宋安宁也明白。
所以并没有避开他。
听了属下的禀报,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