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没眼力见的老腌货,大清早的哭什么?我几时不允许你家姨娘请大夫,空口白舌就在主母的院子里大声嚷嚷诬陷人,这就是你们姨娘教出来的好规矩?!”
不等婆子反应过来,这时,一道丫鬟的声音响起。
“大夫人,云少爷过来了。”
秦氏又是一惊。
转头,只见蒋云刚好走到回廊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秦氏脸色微变。
“云、云哥儿。”
蒋云郎的眼睛又黑又深,虽然只是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子,眼神却像粹了冰一样,冷漠的看着她。
他什么也没说,走到蒋荣升面前,行了一礼,端端正正的叫道:“父亲。”
蒋荣升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婆子他认得,是邹婉娘身边的嬷嬷,一大早过来哭诉,定是又出了什么事,可当着孩子的面,他不好表现出太多,以免孩子多心,只能掩饰道:“云儿过来了,快去见过你母亲。”
蒋云郎抿唇。
蒋荣升不断暗中给他示意,他到底还是转身,走到秦氏身边,又恭敬行了一礼,“母亲。”
秦氏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她的孩子死得早,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亲生的孩子,原本将一腔母爱都投放到了蒋华身上,临到头了才知道,那也不是她的儿子。
虽然心中明白,蒋华对她的感情很深,两人的母子情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她也会一心一意的扶持蒋华。
可人老了,到底还是会觉得膝下寂寞,担心颇多,生怕蒋华将来忘了她,又怕二房三房势大,膝下有孩子,将来挤得她在蒋家没有立锥之地。
所以此时听到蒋云郎叫她母亲,秦氏的心中很复杂。
“诶。”
她应了一声,唤来婆子道:“带云少爷下去读书吧,天气冷了,给他多加件衣裳。”
“是。”
婆子将蒋云郎带了下云。
蒋云郎跟着婆子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回过头来说:“爹爹,我娘亲生病了,是吗?”
蒋荣升脸色一变。
秦氏则是彻底黑了脸。
婆子也是惊惧不已,连忙低声教导,“云少爷,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既入了府,以后大夫人就是您的娘亲,您看大夫人现在好好的呢,以后可不能乱说了。”
然而,蒋云郎却挣脱开她的手,快步跑到蒋荣升身边。
抬起头,一张小脸上竟已满是泪水。
“我都听到了,她生病了,你们还不给她请大夫,是不是?之前您和我说,只要我入了府,乖乖听话,我娘就会有好的生活,以后不用再仰人鼻息,您是骗我的吗?这才刚入府第一天,我娘生了病她就不许她看大夫了,那以后怎么办?爹爹,您说话啊,您是骗我的,对吗?”
说着,拉住他的手不停摇晃起来。
蒋荣升彻底阴沉下脸,眼底浮起一片怒气。
他一把握住蒋云郎的手,冷声说:“谁告诉你的?还有,她是谁?记住!这才是你母亲,以后对母亲要用敬语,别她啊她的,半点不讲规矩!”
蒋云郎惊呆了。
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对他温和的父亲会对他发这样大的脾气。
他更加印证了心底的想法。
一把甩开蒋荣升的手,叫道:“她不是我母亲!我母亲叫邹婉娘,你骗人,你之前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说完,竟是不理蒋荣升,快步往外跑去。
蒋荣升面色大变。
“拦住他!”
然而小小的孩子正是手脚最麻利的时候,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
蒋荣升怒不可遏,只得跟着追过去。
一群人呼啦啦一下就跑没了影。
张嬷嬷见了,无比惊惧,低声对秦氏说:“大夫人,这孩子心思重,恐怕不好养啊。”
秦氏也看清了。
她冷笑道:“贱种就是贱种,即便给他一个好身份,他也把握不住,既然他要他的亲娘,那就让他去吧,左右不是我不肯对他好,是他自己不知好歹而已。”
说完,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还好。
还好那个孩子是个不知趣的。
不然她还真得扮演这贤妻良母了。
现在他跑了正好,以后说起来,便是那邹婉娘教导不周,又关她这位嫡母什么事儿?
秦氏一脸轻松的回屋了。
这边。
蒋云郎哭哭啼啼的进了衡芜院。
邹婉娘躺在床上,意识模糊中听到孩子的哭声,顿时一惊,从床上坐起来。
“云儿,是云儿过来了吗?”
她身边除了贴身带来的那个嬷嬷,就再没有旁的人。
秦氏为了磋磨她,甚至没有给她配丫鬟。
偌大的院子里,嬷嬷出去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再配上那满院的杂草与泛黄破旧的屋子,顿时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蒋荣升随着孩子一同进了衡芜院。
当看到院中的情景,不由一惊。
他不是不知道衡芜院是个荒废已久的杂院。
早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