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府
前脚将拜帖送出去,后脚永嘉大长公主便催着郭昌及其妻曳氏出发。
郭昌搀着大长公主劝道:“祖母,您慢点,至于这么心急火燎的吗?您比皇帝足足大了三辈,就算您要晚上去,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候着啊。孙儿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见您这么着急的。”
大长公主一脸严肃地训斥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再晚就来不及了。这你就烧高香吧,要不是靠你太爷爷和爷爷在军中积累的人脉,咱们怎么可能及时得到消息、知晓战事的走向。
昨晚咱们收到战事重启的消息,这是北京保卫战的最后一仗了,瓦剌大军的粮草已经只够十日了,所以十日之内,也先必然退走,到时候京城的战事就结束了。
而新君的威望,将随着大战的胜利,变得如日中天。伱要记着,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这是咱们押注站队,投向新君的最后机会了。
等新君彻底战胜也先之后,你觉得他还稀罕搭理我们吗?今天去了,你们少说话,由我来和皇帝谈。
皇帝之前号召在京的忠良义士去参加夜袭,为国出力。咱们把家里悍勇精锐的五百家奴献上去,在阵前效命。如果实在不行,我多派家丁保护,你也亲自上战场吧,能立些战功,我们讨回爵位的希望就能添上一分。”
郭昌叹道:“那就去试试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其实孙儿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永嘉大长公主闻言,不禁面色一凛,心生悲凉:“哎,若是要不回爵位,我死都瞑不了目,如果最后真的绝望了,我就去撞死在奉天殿前,到时九泉之下,我等着在父皇面前,听孙氏的解释。”
曳氏见大长公主越说越不像,连忙在一旁劝慰道:“祖母与夫君先不要灰心,儿媳听说咱们这位新君行事荒诞不经、难以捉摸,也说不定他会向着咱们呢。
若真到了新君也不讲理的时候,祖母再发狠也不迟。”
永嘉大长公主闻言,面色稍霁,便催着众人赶紧动身。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赶紧见了新君,赶紧知道个结果,也就省得悬着心了。
不多时,一行人上了马车,穿街过巷,来到齐王府。
此时齐王府已经正门大开,大长公主的马车直接从正门驶入,一路来到正堂前方才停下。
朱祁钰已经带着太妃、王妃、一众贵妃,早早就在正堂门口候着了。
待马车停下,大长公主从车中走出来,朱祁钰连忙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然后便快步上前搀扶大长公主。
剩下的人,包括太妃在内,都选择了下跪行大礼,给足了大长公主面子。
大长公主见新君如此礼遇,心中稍定,连忙向众人笑道:“当不起,当不起,宣懿太妃快起来,众位王妃、贵妃也快别多礼了。”
于是众人起身,太妃也迎上前,与朱祁钰一左一右搀着大长公主,进入正堂。
一进正堂,太妃和朱祁钰便将大长公主往主位让。大长公主还要谦辞,太妃便陪笑着劝道:“老祖宗就别客气了,如今咱们在自己家里,只讲家礼就是了。等出了这个门,再让祁钰摆皇帝的架子去。”
大长公主闻言,也不再硬让,便坐了主位,太妃则坐在一旁陪着说话。朱祁钰在下首坐了,其他宠妃们见过礼之后便以准备午饭的名义告退了,好留给几人商量事情的空间。
大长公主倒也不好一上来就谈爵位,只得与太妃拉些家常。不多时,林香玉亲自上前奉茶,大长公主便拉着林香玉笑道:“这孩子长得如此俊俏标致,祁钰眼光真毒辣,倒是选了个好王妃。来,过来让我细看看。”
大长公主左看右看,细细端详了一番,却是越看越喜欢,便拉着林香玉挨着自己坐了。
如今正堂里只剩下了三主三客,王妃被大长公主搂在身边,太妃又不能亲自干活,朱祁钰只得站起身,亲自奉茶给郭昌和曳氏。
郭昌夫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推让,朱祁钰则十分亲热,一边奉茶,一边一口一个叔叔,一口一个婶婶地叫着,套的是十二分的近乎。
郭昌的奶奶、眼前的永嘉大长公主,和朱祁钰的太爷爷是亲兄妹,虽然有点远了,但朱祁钰叫叔叔,那倒确实是没错。
大长公主喝了口茶,便向林香玉笑道:“好丫头,祁钰平时没欺负你吧,我怎么听外头传,祁钰平时都把你们当奴隶使唤,天天指使着你们干活。”
林香玉故作个一脸委屈的表情:“老祖宗说得是,我们十五个姐妹过得是真苦啊,夫君天天使唤我们干活也就算了,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们给夫君当牛做马是应该的。
但是夫君老是虐待我们,您看看我们身边一个使唤丫头都没有,就更别说太监宦官了。您见过没人侍候,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干的王妃、贵妃吗?老祖宗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大长公主笑道:“丫头说得真对,你们一个丫环都没有,这事在京城都出了名了,这就是祁钰虐待你们的铁证。”
朱祁钰闻言,连忙喊起了撞天屈:“冤枉啊老祖宗,你别听小王妃这促狭鬼瞎白话,这十五个媳妇儿,我平日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