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众人齐声催促,但孛罗依旧犹豫不决。
众将见孛罗毫无‘铁元帅’的素日风采,不禁连连皱眉,却也不好再过于催逼。
朱祁钰坐在城头之上,将孛罗大军的动向看得清清楚楚。几百瓦剌骑兵试探完之后,孛罗大军就停住不动了。
城头上的许多文官、勋贵们纷纷忍耐不住,不由自主地坐起身来,紧张地向城下观望。
朱祁钰见状,也不在意,只是朝亲卫挥挥手。
亲卫们得到指示,便将城头上小京观正面盖着的白布扯了下来,将整个京观彻底暴露在孛罗大军的视线里。然后在城头上擂起战鼓,将孛罗大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本来孛罗已经到了下令暂时撤退的边缘,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城头上的战鼓声。
一万六千名瓦剌将士,齐刷刷地看向城头。虽然离得不近,但是四千二百人头堆在一起,也是老大一坨,很快人们便反应了过来,这是自己同袍的人头被筑成了京观。
整个大军立时骚动起来,孛罗周边的将士们义愤填膺,纷纷请战,态度极为坚决。
孛罗已经意识到不对,还要犹豫,却见将士们齐唰唰抽出了佩刀,开始准备冲锋。
孛罗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大军已经失控了,又上大明新君的当了。只是现在已经没法回头了,若是自己来句撤退,那不用大明新君动手了,手下的将士们直接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了了。
没办法,孛罗只得硬着头皮,下达了进攻的命令,然后便被大军裹挟着冲进了民房区域。
由于突然发生了京观事件,瓦剌将士战意高昂,孛罗被迫改变了部署,只留下了五千骑兵牵制元土城的明军,剩下的一万一千将士全部冲进了民房区域,打算着一鼓作气歼灭民房区域的八千明军。
然后用八千明军人头,筑一个双倍的京观,来报复大明皇帝的荒唐行为。
瓦剌将士们气势如虹,一路上未遇丝毫抵抗,很快便沿着大道冲进了民房的核心区域。
民房区域的中间,是营州卫的中军大营所在,还分布着四个校场。营房的粮仓、军帐都已经被明军点燃。
一部分瓦剌骑兵冲入营区,去检查还有没有明军残余,顺便检视一下是否遗留下战利品。
大部分瓦剌骑兵则被最大的校场上那些辎重吸引,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
孛罗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等瓦剌骑兵冲到离大校场一百步的距离时,校场上的辎重忽然被掀开了伪装,露出了营州卫的五百架床弩。
明军的普通箭矢确实射不穿瓦剌骑兵的铠甲,但锦衣卫特制的床弩就不一定了。
关键瓦剌骑兵是在集体冲锋,等见到床弩时,已经停不下来了,转眼间就进入床弩的射程之内。
每架床弩上事先装好了五支劲弩,一百架床弩齐射,就是五百支劲弩射向瓦剌骑兵。
弩箭强大的冲击力势不可挡,一旦挨上,人马尽皆骨碎筋折。
营州卫一共五百架床弩,每一轮由一百架齐射,一共发射了五轮。
孛罗无奈地看着瓦剌骑兵数以百计地一排排倒下去,五轮箭雨过后,瓦剌骑兵的冲锋势头已经完全被截断,一向勇猛的将士们也开始逐渐后退。
好在明军的床弩是一次性的,射完就拉倒了,在战斗中不可能慢悠悠地重新装填了。
就在孛罗刚要喘口气,然后准备继续组织冲锋的时候,明军又开始了‘无耻’的行径:只见营州卫将士们扔掉了前排的床弩,躲到了后排的战车里面。
而战车后面,是一百架投石车,明军开始漫无目的地朝瓦剌骑兵投掷石块。
投石车射程两百步左右,明军也不为了造成杀伤,就纯粹恶心瓦剌骑兵。
瓦剌骑兵如果待在原地,就会挤成一团,还要时不时面对天上砸下来的石头。再好的铠甲,也扛不住几十斤的大头石唰一下砸身上。
瓦剌骑兵要是往前冲,那冲到距离战车几十步的时候,明军就射在战车里,用火铳和神臂弩射击。
瓦剌骑兵若是往后退,退到三五百步的区域,明军就使用火炮轰击。
明军是有火炮的,但一直留到这时候才用。
孛罗被恶心得有苦说不出,明军五百辆战车堵在这里,冲又冲不过去,往前是枪林弹雨,往后是密集的火炮轰击,当真是苦不堪言。
孛罗彻底灰心了,无奈地下令撤退,决定先逃出民房区域,与外面的五千骑兵会合,到空旷地带整军再战。
最后瓦剌骑兵硬扛着明军的炮火,撤出了营州卫的营区。不仅徒劳无功,还扔下了两千多具尸体。
众人只得沿着原路,然而跑到大道上,才发现明军用一百辆战车,堵住了大路。最缺德的是,明军还放了一把火,直接彻底断绝了瓦剌骑兵从大路退出的希望。
接下来瓦剌骑兵只得分散开,穿街绕巷,夺路而出。
这可正中明军下怀,营州卫做了一个多月的陷阱,终于起到了作用。
等瓦剌骑兵被陷阱折腾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之后,方才冲出民房区域。
这时候以逸待劳的营州卫五千骑兵,趁瓦剌骑兵立足未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