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威军只有十万不到,遭受蛮军六万骑兵前后夹击,战局本就格外紧张激烈,胡斯劳又亲率六万主力一举突向中军,形势万分危急。
朱文正当机立断:
“结车阵,全军御敌!”
随着一声令下,那些一直伴随虎威军前进的大车,迅速被推至一线,打横在战场中央,随车军士开始紧张忙碌的拆卸重组起大车来。
胡斯劳眼见明军非但不列出枪阵,反而把这些碍事的家伙推上来,顿觉十分纳闷。
他仔细一瞧,竟发现这些大车造型诡异,跟寻常拉货用的大为不同。
只见大车向后的一面,挡板被迅速拆掉,全部加高至前方,使得胡斯劳面前迅速竖起一道高高的盾墙。
这些盾墙之上,似乎还开有一批孔洞,也不知道是干嘛的,隐隐让人感到不安。
更让人称奇的是,这种大车首尾各自还有卡扣衔接,可以将为数众多的车辆,连成一道长长的城墙。
甚至就连推车的把柄,也能迅速拆卸下来,其内侧造型尖锐,被明军当作拒马安插在车阵前方。
若不是一辆大车只有两个把柄,只怕光是这批削尖的拒马,就能让蛮军大为头痛。
如此巧妙的设计,如此诡异的用法,让身经百战的胡斯劳也不免为之目瞪口呆。
他哪里知道,这是朱文正精心改进设计后的偏厢车,是名将戚继光专门用来对抗游牧骑兵的。
胡斯劳不怕死,但面对这种完全超出认知的未知事物,他本能的就想到谨慎。
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朱文正早不用晚不用,偏偏这个时候将大车拿出,六万蛮族骑兵奔驰如风,已如离弦之箭,是不得不发了。
胡斯劳一咬牙,暗自寻思,两军交战无论如何也得探探虚实,总不能一箭不发就这么跑回去。
再说了,这大车就算厉害,我察哈台铁骑也不是吃素的,刀枪相交,还不知道谁磕破谁呢?
一想到这里,胡斯劳扬起大锤,在疾驰的马背上高呼道:
“挡我铁骑者杀无赦!杀!”
六万蛮族骑兵山呼海啸,如蝗虫过境般汹涌而来。
胡斯劳能成为四大铁卫之一,绝非浪得虚名,在他的精心指挥下,蛮族轻骑兵一马当先,率先向虎威军发起铺天盖地的箭雨。
只可惜虎威军龟缩盾墙之后,这波箭雨看似声势浩大,也不知打击效果究竟如何?
蛮军一连射了三轮,每一轮射毕,轻骑便如水般左右自动分开,给紧随其后的一万铁骑让开通道来。
察哈台铁骑是草原的骄傲,人马具披重甲,长枪大锤一应俱全,在以往的战斗中,只要他们投入战斗,胜利的天平会立刻倾向己方。.
这一万铁骑被胡斯劳分成数道巨大的进攻波浪,汹涌澎湃直扑虎威军车阵而来。
随着沉重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亮,胡斯劳的信心也随之越来越高昂,就算拼上些损失,察哈台铁骑也一定能一扫乾坤。
进攻的浪潮,如巨浪般即将拍打在虎威军看似单薄的防线上,就在这时,那些盾墙上的孔洞中,突然如林般伸出无数黑洞洞的枪口。
胡斯劳心中一紧,还未及反应,耳边已如雷炸响,只见无数火龙喷涌而出,铁丸漫天如雨,密集的火力竟将蛮军铁骑如割麦般一扫一大片。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损失最为严重,那道高高扬起的浪潮,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还未及重重拍下,已是突然折散不见。
胡斯劳瞬间心如刀绞,这些可都是精锐铁骑,平常哪儿舍得这么消耗?
可残酷的战斗,也瞬间激起了胡斯劳的血性,大汗曾交代,只要能拿下朱文正,就算一万铁骑全部交代也不在话下。
胡斯劳扬起马鞭,大声嘶吼道:
“进攻!继续进攻!”
跟明军打过多次交道后,胡斯劳早已知晓,火器就算再犀利,那也是有装填时间的,只要能抓住间隙勇往直前,胜利的契机就一定属于草原勇士。
果不其然,第二波蛮军铁骑仗着马速,一跃冲至虎威军车阵之前。
就当胡斯劳以为好戏即将登场时,那些大车盾墙之后,突然又伸出如林般密集寒光闪闪的长枪。
蛮军铁骑猝不及防,在惯性冲锋下,一头扎进枪林中,顿时化作一个个带血的葫芦。
即便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也不得不强行勒住战马,用手中兵刃跟明军长枪搅和一起。
就在这时,虎威军铳炮趁机完成第二轮装填,盾墙上再次冒出密密麻麻的枪口,一轮天崩地裂后,察哈台再次伏尸遍地。
胡斯劳看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他久经沙场,各种血战未曾少见,可像眼前这种一面倒的屠杀,还是生平第一次遭遇。
朱文正搞得这个车阵,简直就如同刺猬一般,远处铳射,近处枪打,浑身都是火力,偏偏还结实的像个乌龟一般。
察哈台铁骑空有一腔血勇,连人家毛都摸不到一根,就被杀了个稀里哗啦。
短短片刻交锋,精锐重骑折损几欲上千,胡斯劳心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身为一代悍将,胡斯劳没有被热血冲昏头脑,反而迅速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