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岭,帖木儿呆呆看着常遇春那宁死不屈的遗骸,久久说不出话来。
为了一个小小的燕儿岭,几十万蛮族联军一连猛攻三日,在付出三万多人伤亡,数员大将战死的代价后,居然只消灭了一万五千明军。
还有五千明军在常三带领下,成功撤入南山。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一仗没有抓到一个俘虏,所有明军都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就如同……如同他们的大帅常遇春一样。
帖木儿出身残酷的大草原,自诩手段冷酷无情,可遇到这样一支队伍,即便他心如铁石,也禁不住要裂开几道疤痕。
如果明军都是这般模样,那以后的征程势必凶险无比,远远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简单。
帖木儿罕见的沉默了,目光再次看向常遇春,发现这位铁打的汉子浑身是血,身披数十创,竟然直到气绝身亡都挺直了威武的身姿。
帖木儿生平头一次为敌人感到惋惜,如果常遇春是自己的部下,那该多好啊!
正在出神间,元军大将李二不知何时挤了过来,一见常遇春的遗骸伫立当场,李二喜形于色,拔出弯刀就向常遇春脖子上砍去。
帖木儿勃然大怒,抽出马鞭狠狠打了上去。
李二猝不及防,这一鞭又下手极重,竟将李二打得凄声惨叫,就地翻滚哀嚎起来。
草原最重硬汉英雄,虽然常遇春是敌人,但也深深赢得了所有在场察哈台将士的心。
帖木儿也不例外,指着李二大骂道:
“混账!你想做什么?”
李二忍着火辣辣的痛疼,勉强爬起来分辩道:
“大汗息怒!
是……是丞相吩咐的,常遇春在明军之中威望极高,若是割下他的首级,沿途炫耀,必能让明军胆寒怯战,甚至不战而逃!”
帖木儿微微一愣,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对元军手段极为不屑,当即怒骂道:
“你们的胆气都让狗给吃了,堂堂几十万大军,还要耍这种手段?”
这句话极为诛心,就连一旁围观的察哈台将士,看向李二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不屑。
众目睽睽下,李二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恰在此时,王保保也赶了过来,正好目睹帖木儿鞭打怒斥李二,王保保气的脸色通红,一手按住腰间宝刀就欲上前。
关键时刻,陈友谅死死拉住了王保保,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
场面变得极为尴尬,王保保拉不下脸面,一声不吭,还是陈友谅充当和事佬,面带微笑,主动走向帖木儿道:
“李二将军也是一片好意,都是自家兄弟,大汗何必如此动怒?”
陈友谅绝口不提王保保,算是给大家留了个台阶,帖木儿回头一见是他们,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便笑眯眯道:
“先生说的好,都是自家兄弟。
咱们草原最重英雄,人死为大,刚刚贸然出手有,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陈友谅一边若无其事的扶起李二,一边顺着台阶下道:
“好说!好说!
大汗性情豪爽,果然是人中龙凤!
既然大汗另有安排,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陈友谅打了个哈哈就走了。
王保保回到军中,越想越气,忍不住骂道:
“那帖木儿目中无人,三番屡次冒犯于我,真是气煞我也!”
李二一听,也摸着脸蛋添油加醋道:
“可不是吗?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番好意,他不闻不问,抬手就打,压根就没把丞相您放在眼里!”
这句话深深刺激到了王保保,他一脚踢翻身边案台,大怒道:
“骄横跋邑,其心可诛!”
这番话有撕破脸的味道,陈友谅连忙劝道:
“丞相息怒!小心隔窗有耳!
如今他强我弱,我们需得谨慎小心才是!”
这话表面上似乎在好意提醒,实际上又戳中王保保伤疤,令他更为恼火道:
“什么他强我弱,我堂堂十万元军将士,难道就真的不如他察哈台吗?新笔趣阁
真打起来,还不知谁笑到最后?”
…………
王保保发了好一通脾气,才慢慢止住怒火,等陈友谅钻出营帐时,脸上竟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割取常遇春首级的主意,正是陈友谅向王保保提的,王保保觉得有理,便授意李二去做,最终引发了帖木儿和王保保之间的过节。
陈友谅早就细心观察过,察哈台所部虽然野蛮粗鄙,但对于英雄人物却是极为崇拜。
站在陈友谅的角度,他跟明军有血海深仇,如果帖木儿同意这么干,那陈友谅就能出得一口恶气。
如果帖木儿不同意,那势必会引发两军的矛盾。
无论成与不成,对于陈友谅来说都是稳赚不赔,何乐而不为呢?
最后一试,没想到效果竟是出奇的好。
陈友谅隐忍多年,卧薪尝胆,却从来就没想过要为他人效力,可他势单力孤,想在强者环绕中咸鱼翻身,简直难于上青天。
唯一的办法,就是挑拨二虎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