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六万察哈台骑兵磨刀霍霍,整装待发,倒不是帖木儿派不出更多人手,而是燕儿岭的地形只能容纳这么多兵力同时进攻。
领兵大将是扎兰塔的亲兄弟扎兰呼,按理说昨日元军刚刚吃了大亏,扎兰呼应该更加小心才是。
可这厮一手扛着狼牙棒,骄傲的下巴恨不得撅到天上,看向元军将士的目光充满鄙夷,哪里又有半分谨慎的模样。
不怪扎兰呼如此,实际上察哈台全军上下,都没几个人把对面两万明军放在心上的。
要怪只能怪他们进入中原太过顺利,在接连击败太原守军和冯胜的部队后,对明军战力有些不以为然。
至于昨日刚打的败仗,那只能怪元军太拉垮,要是换我们察哈台上,早就踏平他燕儿岭了!
帖木儿察觉到自家军队心态,特意出言提醒道:
“扎兰呼!不可轻敌大意,逢战必用全力!”
扎兰呼急忙恭敬称是,只是他虽不敢忤逆帖木儿,却斜眼瞅了下王保保,故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
“察哈台勇士有进无退,哪里还会半道跑回来?”
王保保老脸一红,当场就想发作,可转念一想,败军之将说啥都是自取其辱,干脆捏着耳朵只当没听见。
随着一声令下,六万察哈台铁骑如疾风骤雨般凶猛向燕儿岭扑去。
扎兰呼一上来就是全军压上,根本就没打算用什么计谋,在他看来,这六万人马一齐奔腾的壮观景象,吓都能把对面明军给活活吓死。
偏偏常遇春还真是个吓大的主,从小刀头舔血的人,又在鄱阳湖力战陈友谅六十万大军,什么场面没见过?
明军在常遇春的指挥下,强弩铳炮齐发,火力密集如云,打的察哈台骑兵人仰马翻,战力竟似比昨日还要强大。
这是察哈台骑兵第一次遭遇大规模火器,许多人毫无防备,被明军装备的新式三眼铳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
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也纷纷受到惊吓,不是停滞不前,就是掉头就跑。
扎兰呼万万没想到,昨日看元军打仗时,这些火器远远看起来就像大号点的炮仗,根本没啥威力,可如今亲身体验,他才晓得个中厉害。
在一片混乱中,察哈台骑兵进退失据,打了半天竟连明军营寨的大门都没摸到,表现甚至不如之前的元军。
见到如此光景,王保保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快意,虽然这快意是自家失利造成的,可就是让人忍不住的感觉爽啊!
之前你们察哈台一个个鼻孔仰上天,全都看不起咱们元军,如今自己在常遇春面前碰了个头破血流,这下子狂不起来了吧?
王保保故意凑到帖木儿身边,摆出一副关切神色道:
“明军善用火器,大汗军队若不熟悉,不如换元军步卒助阵如何?”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帖木儿怎会听不出来,他脸色一黑,抬手拒绝王保保好意,又转头看向波斯将军巴哈多道:
“你上前去,稳住阵型!
明军火器虽犀利,别忘了,咱们草原民族才最是善射!”
巴哈多心领会神,当即打马飞驰而去,他不愧于多年宿将,不过一顿饭功夫,察哈台骑兵竟在他的统御下,逐渐稳住了阵脚。
不至于此,察哈台还一改之前猛冲猛打的蛮干战术,开始组织起最为拿手的环形骑射。
这种战术要求数量庞大的骑兵,在运动中排列成一个滚动的大环,以一面对敌,形成持续不断的骑射火力。
因为是在运动中射箭张弓,还要同时保证圆环阵型的稳定和流动,对骑兵素质要求较高,通常只有熟练的游牧民族才能使用这种战术。
王保保的元军现在都够呛,只能眼馋的看着对方表演。
果不其然,当巴哈特摆出几个圆环大阵后,察哈台的骑射火力已经可以跟明军打得有来有回,双方互有死伤。
常遇春的人马本来就少,火器带的也不多,哪里禁得住对方这样磨?
一阵过后,就连亲兵常三也看出不对劲了,神情惶急道:
“大帅!这么打下去,早晚会把我们耗光,火器也经不住这么消耗啊!”
常遇春今日精神很足,他一身红袍亮甲,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军中犹如鹤立鸡群。
常三发问时,常遇春正在仔细观察对面,闻言便指着前方说道:
“看见那个身穿异族铠甲的大将吗?”
常三顺着手指看去,只见在两个环形阵型之间,有一名身穿波斯铠甲的敌军大将,正不威自怒的在靠前指挥。.
察哈台骑兵在他的指挥下越打越顺,渐渐开始占到上风。
只听常遇春说道:
“刚刚敌军还一片混乱,此人一来,立马化作虎狼之师!
这厮不死,这仗不好打!”
常三一愣,脸色震惊道:
“难不成,大帅是想深入敌军,夺旗斩将?”
常遇春哈哈大笑,豪气干云道:
“有何不可?
古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今日就不许我常遇春千军万马走一遭吗?”
听到这番豪言壮语,常三只觉热血上涌,握紧腰刀上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