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一切都静悄悄的,人们甚至压根就不知,虎威军军营里多了个郑指挥,更不知这一晚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当然,这一切都跟寻常百姓无关,至少暂时看不出什么联系,人们照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除去南京城外多了些难民,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美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户部尚书樊毅就跨上自己精致的小轿子,准备去衙门里报到。
昨晚他已接到胡惟庸的叮嘱,大都督朱文正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突然回京了,不止如此,这家伙竟然还偷偷先溜去了后宫。
这个消息,让樊毅一晚没睡踏实,翻来覆去一闭眼,脑海中冒出来的,就是右侍郎万杰那张阴森恐怖的鬼脸。
本来就是大半夜的,伸手不见五指,万杰偏偏还是披头散发,一袭白衣,用凄厉无比的声音,一直在眼前叫喊: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如此恐怖的梦境,吓得樊毅几次半夜惊叫,最后还是被躺在一旁,一脸不耐的的老婆子给狠狠踹了一脚,这才浑浑噩噩的混了过去。
对于万杰的死,樊毅最开始是心怀歉疚的,毕竟共事多年,就算养条猫狗都能养出感情,更别说这个下属还十分听话好用。
大家一起好酒好肉,共享富贵,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谁想偏偏出了个朱文正,这家伙背景比刘伯温都硬,刘伯温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杀得了个李彬。
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摔了个杯子,根本不影响大家继续吃席。
可朱文正要是发起狠来,他真有实力把桌子给掀了。
樊毅是真的怕了,他突然觉得胡惟庸当机立断,弃掉万杰这颗棋子,是多么的明智。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樊毅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中默默念到:
“万侍郎,你只管安心去就是,逢年过节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的!”
上朝这条路,樊毅天天走,可从未觉得像今天这般漫长,他一路心烦意乱,几次忍不住掀开轿帘,探头向外查看。
可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头的时候。
很快,轿子就停在了衙门口,樊毅觉得心跳似乎特别快,连带着右眼皮也跟着猛烈抖动起来。
呸!呸!呸!
樊毅猛“呸”几声,想把晦气全都赶走,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挪动脚步,慢慢跨出了轿子。
还好,外面一切如常,就连站岗的几个大头兵,也是例行公事般的那张硬脸。
樊毅稍稍松了口气,心中不禁又想起昨日胡惟庸的叮嘱:
“记住!郑遇春没见过你,不管怎么查,咬死就是不松口!
他们拿不出证据,就拿你没办法!”
樊毅暗暗点头,脚步加快,开始直奔户部而去。
刚一进衙门,樊毅就感到今日大为不同,左右侍郎的位置,竟然全都空着?
右侍郎万杰刚死,空着也算正常,可一向做事勤勉的左侍郎王和,今天怎么也没来?
更为诡异的是,一帮官吏们不像平常那样忙着办公,而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纷纷交头接耳,说得不亦乐乎。
见到樊毅来了,众人一哄而散,各自飞快跑回座位,开始装模作样的拿起了公文。
樊毅心里本就不踏实,见到如此更是慎得慌,他忍不住用眼神悄悄瞥了眼坐在门口的一位主事。
那位主事是樊毅心腹,立刻屁颠屁颠端了碗茶水过来:
“大人辛苦,喝碗早茶!”
说完,又借着递茶水的机会,悄悄凑到他耳边道:
“据说,昨晚大都督和刘中丞带着人手去万杰家了,大伙都在议论!”
樊毅心中一惊,默默点了个头,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夸了夸茶水,随即便向自己的位子走去。
居然来得这么快,那朱文正是赶着投胎不成?
还好我们提前十天开始准备,谅他去了也查不出什么!
樊毅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还顺手抄了份公文,俨然一副忠心报国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个铁塔般雄壮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户部大门口,将光线瞬间挡住了一大半。
来人正是猛将赵德胜,他一身铁甲威武不凡,身后跟着一大群衙役士卒,刀枪闪亮,寒芒四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看得户部一众官吏个个心惊肉跳。
这是咋得啦,军队哗变了,要攻打皇城么?
樊毅颤巍巍站起来,一手撑着桌子,努力稳住身形,用略带颤抖的语气质问道:
“你……你们想干什么?”
赵德胜趾高气昂,猛将风范尽显,他扬着脑袋,眉头一立,粗声粗气道:
“谁是户部尚书樊毅?”
樊毅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我这不正站着跟你说话吗,你又不是没见过我?
他刚刚准备质问,赵德胜突然大吼一声道:
“谁是樊毅?”
这一嗓子大如惊雷,把樊毅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应道:
“是……是我!”
赵德胜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道:
“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士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