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三天,总算有了点好消息,那就是陈亮押着第一批粮草,及时赶到了沈丘县。
看到十几艘大船上,满满当当装的都是沉甸甸的粮草袋,众人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有了这批粮食,就算沈丘县已经汇集了几十万百姓,也足够撑上十天时间。
朱文正按捺不住心中激动,主动握紧陈亮的手道:
“陈大人这次真是雪中送炭,活人无数呐!”
陈亮听到这么高赞誉,神情略微有点尴尬,随即又很快掩饰过去:
“都是分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事不宜迟,大人这就抓紧放粮吧!”
朱文正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道:
“放粮!今天让大伙吃顿饱的!”
李继先顿觉身上担子一轻,当即带领一群军士,将粮食一包包搬了下来。
朱文正一扭头,又冲胡大锤喊道:
“把鸭子也放出来,让它们也吃个饱!”
胡大锤喜笑颜开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就跑去办了。
难民一听有了粮食,自觉排起长队,眼巴巴的等着官兵放粮。
四万只鸭子也顺利进入田间,开始大力扫荡蝗虫。
只要有吃的,没人会冒着跟官府冲突的风险,去玩命捉鸭子。
陈亮下了船,就地搬了张凳子,坐在船边等官兵卸粮。
朱文正对他心怀感激,拉起陈亮的手道:
“坐这里干什么,冷风吹得慌。走,去县衙坐坐,我给你泡壶好茶!”
陈亮摆手推辞道:
“不去了,不去了!下官公务缠身,送完粮食还要赶着回去交差!”
朱文正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架着他就走,一边走一边笑道:
“再忙也不差这点功夫,这粮食没几个时辰下不完,陈大人别客气,直管跟我去就是!”
朱文正是真心想感谢陈亮,哪知陈亮是真的急着想走,这趟就不是什么好差事,等一会儿百姓领到粮食,就该出乱子了。
可他是个文人,哪里拧的过朱文正,被一路连拖带拽,就给拉到了县衙。
朱文正拿出自己珍藏的西湖龙井,给陈亮亲手泡了一壶,顿时茶香四溢,整个官衙都恨不得能闻到。
可陈亮却丝毫没有心情品茶,时不时东张西望,隔三差五就询问身旁小吏,粮食卸完没有。
如此一来,就连朱文正也感到有些蹊跷。
正在这时,县衙外传来一阵阵喧哗声,朱文正站起来一看,似乎正是放粮点那边。
听动静,还越闹越大。
朱文正一脸奇怪,怎么有了粮食还闹腾,便扭头冲胡大锤道:
“你过去看看!”
胡大锤飞奔出去,转了一圈,很快跑回来,脸色不善道:
“大人!粮食有问题,难民开始聚众闹事了!”
朱文正嗖的一下就站起来,看向陈亮道:
“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陈亮心里一清二楚,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都是刁民闹事!这些人就不知道满足,都什么时候了,还折腾这些?”
胡大锤伸出手心,将随手抓的一把粮食,递到两人跟前:
“大人请看!”
朱文正拿起来一看,只见这些米粒又干又涩,还发黑发黄,再放到鼻子下一闻,一股霉烂味儿直冲头顶。
朱文正当即火起,脸色不善的看向陈亮道:
“陈大人,这就是你送来的救济粮?”
陈亮后背一凉,知道大事不好,还好过来之前,胡惟庸曾亲口教他怎么应对,便强撑着场面道:
“大人有所不知,现在灾情紧急,动用的是国家储备粮,储备粮以陈年旧粮为主,有些许损坏,也是在所难免!”
陈亮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古代缺乏保鲜技术,粮食存储不易,国家储备救急的粮食,就算今年用不上,也不可能白白倒掉,只会放起来继续备用。
所以,官仓里出现大量陈米,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陈米不代表霉米,胡大锤手中的这把粮食,就算放在陈米中,也是最糟糕的那种。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陈亮送过来的这批粮食,是全都这样,还是只有少数?
朱文正当即立断道:
“走!一起去看看!”
陈亮眼见不妙,起身便道:
“大人先忙!下官有事,就先告辞了!”
朱文正猛地回过头来,眼神凌厉如刀:
“谁让你走的?”
胡大锤一听这话,闪身就站到陈亮一旁,右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陈亮额头开始冒汗,又一时想不到办法脱身,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向外走去。
朱文正快步走到放粮点,只见本来排队排的好好得难民,此时竟成包围态势,将放粮的几十个小吏团团围住,怒吼叫骂声络绎不绝。
薛成身为本县县令,竟然被挡在外圈,急得又喊又劝,可却无人搭理。
沈丘县此时至少有十几万难民,光堵在放粮点跟前的,就有几千上万,后面还有许多人挤不进来。
这人山人海,群情汹涌的架势,吓得几十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