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聚会,一般喜欢附庸风雅,就算出身卑微,也要尽量彰显高贵。
但文正会却不同,这些书生围着石桌相聚一堂,除了手中书本,每个人的面前,竟然还摆了一个陶瓷酒杯。
只见孙良运摇头晃脑,一手拿着本唐诗,一手拎着个酒壶,上前就往一位蓝衣书生的杯子里猛灌。
那蓝衣书生脸额红晕,一看就已经喝过几轮,急忙用手拦住,大声叫饶道:
“孙兄!周某不胜酒力,再这么喝下去,可就真得要醉了!”
孙良运却一脸春风得意,哈哈大笑道:
“周启浪!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好友们都专程赶来为你送行,怎么还说这些,咱们一醉方休!”
其余书生纷纷跟着起哄,大声为周启浪劝酒。
周启浪没办法,只能苦着张脸,眼睁睁的看着孙良运将酒倒满。
灌完周启浪,孙良运随即又拎着酒壶,大大咧咧走到另一位穿着青衣,脸上长满麻子的书生跟前。
这次还没等他开灌,那青衣书生已经伸出两手,死死抱住自己的杯子:
“孙兄!咱们是以文会友,喝醉了就没法吟诗作对了!”
孙良运拿着唐诗当砖头,往对方肩膀上一拍,大笑道:
“薛成!人家诗仙李太白,斗酒诗百篇,不喝哪来的灵感?”
其他书生跟着嬉笑叫嚷道:
“孙兄说得好!”
“对!今日不喝,等过两天你和周兄走了,想喝都没人陪!”
“孙兄情深义重,你们还不赶紧自罚一杯!”
………
周启浪和薛成自洪都时起,就是孙良运的好友兼死党,一番好意推却不过,只能端起杯子,闭上两眼狠狠闷了下去。
一杯烈酒下肚,辛辣直冲头顶,呛的周启浪大声咳嗽起来。
他身旁一位身材魁梧的书生,急忙替他拍了几下背,待他平缓下来,又一脸羡慕的说道:
“最近官军收服北方大片失地,官吏缺失许多,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周兄、薛兄一经举荐,就能去河南出任县令,实在让人羡慕的很。”
孙良运听出一股醋意,笑对那魁梧书生道:
“陈劲南!人家两个之前在湖北县衙里帮过差,有经验自然好当官。
你在国子监又不差,多少人想进去还轮不上呢?”
陈劲南正是之前朱文正回乡祭祖时,遇到的那个的败家子。
他好端端的土豪不做,非要学着人家烂赌,败光家财后,被朱文正强行送到了南京国子监。
没想到一年过去,陈劲南非但戒掉了烂赌的坏毛病,更是加入了文正会,在学业表现非凡。
陈劲南有些心痒难耐道:
“国子监虽好,但天天读书,啥时候才是个头,我还想早点混出个名堂,回去让俺爹好好瞧瞧!”
孙良运走到他身旁,轻拍他肩头道:
“你要是这么急,我倒有个去处可推荐,最近虎威军也在招募人才,管理军需后勤,待遇十分丰厚,你愿去么?”
陈劲南脸色一喜,刚刚准备张嘴,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
他认识朱文正的事情,一直没敢跟人说,就是嫌丢人。
这虎威军是朱文正办的,要是去了那里,万一日后被朱文正给认出来,脸往哪儿搁呀?
陈劲南从孙良运手中顺势抢过酒壶,一边替对方斟满,一边岔开话题道:
“话说孙兄跟随大都督这么久,怎么就没想过为自己谋个一官半职?”
孙良运刚刚拿起酒杯准备痛饮,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噗嗤”一声,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还是一旁薛成大笑着解释道:
“陈兄这就不懂了,孙兄跟在大都督身边,不比外放当个县官强出百倍。
大都督为人仗义,从来没有亏待孙兄,你看他一身闪亮绸缎,不是比咱们都要滋润许多?”
周启浪刚刚被灌得厉害,趁机起哄道:
“对呀!咱们这些人里,就数他最滋润,几两银子一瓶的马奶酒,一口气就带了十瓶。
就冲大都督这份恩惠,孙兄你是不是该自罚三杯?”
孙良运没想到绕来绕去,竟然绕到自己身上了,在众人一片哄笑拉扯中,他只能粗着脖子的干了三杯。
几杯酒下肚,孙良运有点酒精上头,想起自己在洪都时,还是一个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穷书生。
若是没有大都督,哪里能有今日?
孙良运借着酒劲大叫道:
“都督大人英勇善战,功勋卓著,为人更是平易近人,义薄云天。
他老人家只是没对我开口,只要开口,不管啥活,哪怕刀山火海,我孙良运也在所不辞!”
陈劲南击掌大笑道:
“孙兄!你是不是喝多了,都督年纪并不大,你怎么管他叫老人家?”
孙良运满脸潮红,打了个酒嗝,猛然一挥手,无比认真的说道:
“大都督宅心仁厚,救活洪都百姓无数。赐我衣食,犹如父母,叫他老人家,这是敬重!
你没经历这些,你不懂!”
陈劲南一脸错愕,扭头看看周启浪等人,发现他们一听到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