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冠山最险要的地势在于山顶,从山顶往下逐渐平缓,到山脚基本就是一个斜坡。
张子昂的骑兵大队冲出时,傅友德只来得及向上山跑出几十步,但就是这几十步,救了他的命。
眼看汉军骑兵快要冲到跟前,傅友德急得大喊道:
“全体后转,列队防御!”
吴军士兵纷纷展开刀枪,一时间寒光闪耀,汉军骑兵来势凶猛,势如奔雷,但马蹄一踏到山坡,速度却明显慢下来。
即便如此,汹涌而来的汉军骑兵,还是狠狠撞到了吴军阵列上,一时间鲜血齐飞,枪断刀折,坠马倒地者无数。
吴军前列肉眼可见的被撞塌了一大片,几十个汉军连人带马被刺成血葫芦,翻滚进吴军阵列中。
傅友德损失不小,但极为关键的是,他顶住了汉军的第一波冲锋,也是最为致命的冲锋。
双方只要胶着在一起,发生近战,吴军步卒就尚有一战之力。
陈英杰打马站立在后方指挥,看见眼前一幕,不禁暗叫可惜,若是能抓住刚刚突袭的机会,第一波就能将傅友德全军冲散,到那个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由他们做主。
张子昂横枪立马,稳坐一旁,却没有陈英杰的抱怨,只是冷眼观察着战场,寻找可以利用的机会。
父亲张定边曾经教诲过他,错过的机会,不要懊悔,抓住眼前,才是取胜的关键。
张子昂发现,吴军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在大将傅友德的拼死带动下,竟慢慢站稳了阵脚。
只见傅友德挥舞一把长枪,奋力向前,一边浴血厮杀,一边大声嘶吼道:
“兄弟们!前进者生,后退者死!万万不可在都督面前丢脸!”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步兵打骑兵,一旦溃退,逃命都没机会!
傅友德所部又长期充当配角,好不容易打一次主攻,人人都不甘丢脸现眼,顿时振作精神,玩命般的跟汉军厮杀。
一个吴军短斧手,被汉军骑兵一刀砍掉左臂,鲜血挥洒而出,他惨叫着跌落在地,却奋起最后的力气,一斧砍断了汉军骑兵的马腿。
汉军骑兵猝不及防,重重跌落在地,随即又一名吴军长枪手奋勇杀出,一枪将那名汉军骑兵钉在了地上。
汉军骑兵口吐鲜血,却死死抓住枪杆不放。
吴军长枪手用力拔枪不出,被另一名汉军骑兵挥刀斩过,人头悄然落地。
汉军骑兵源源不断冲入吴军阵线,吴军阵线七零八落,却在傅友德的激励下拼死抵抗下,始终屹立不倒。
只见傅友德长枪如风挥舞,寒芒四射,不断有汉军骑兵栽倒在他面前,吴军士卒被主将鼓舞,声势大壮。BIqupai.
张子昂总算看出来,傅友德才是吴军战力的关键,他二话不说,弯腰取弓,飞快搭箭,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支利箭已如闪电般射出。
傅友德激战正酣,猝不及防下,被一箭射中左脸,他大叫一声,翻身栽倒在地。
吴军顿时大乱,眼见有即将崩溃的风险,就在这时,傅友德浑身颤抖,以长枪驻地,竟颤颤巍巍的又爬了起来。
一个亲兵泪流满面的冲过来,一把挽住傅友德大喊道:
“将军!事不可为……撤退吧!”
傅友德脸上全是鲜血,闻言却是大怒,他一脚踹开这名亲兵,嘶声怒吼道:
“大都督待我恩重如山,如此信我!岂能临战脱逃?”
“我傅友德今日就算战死沙场,也绝不后退半步!——”
说完,傅友德抽出腰刀,忍着剧痛,一刀斩断脸上箭杆。
他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怒吼一声:
“杀!——”
随即,他再次挥舞长枪,如猛虎下山,直奔汉军最密集处,一路掀起阵阵血雨腥风。
傅友德如此悍勇,深深刺激了周围的吴军,吴军士气大振,又跟汉军杀作一团。
陈英杰看得目瞪口呆,只是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这傅友德名声不显,竟也如此刚烈!”
张子昂却猛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问道:
“刚刚傅友德在喊什么?难道吴军大都督——朱文正也来了?”
陈英杰这才反应过来,心中一凛,急忙将他按住,劝说道:
“我知道你有杀父之仇未报,但此战事关重大,切切不可莽撞!”
张子昂浑身颤抖,双眼赤红,眼角竟似有泪水流出,他用力抓住缰绳,手指都几乎捏出血来。
他拼命克制,过了半响,终于安定下来,声音沙哑道:
“父亲在世时……时常教诲我……要一心为汉王效力,不得以私念为重……你……大可放心!”
陈英杰这才松了口气,心中也是暗叹,这张子昂年纪轻轻,不但武艺高强,对心性的把握也如此厉害,若是早生几年,只怕汉王大有机会一统江山。
…………
不久前,高冠山前山,朱文正刚刚派出又一队援军,增援山顶,也好换下赵德胜,让他歇口气。
就在这时,后山突然连响五声号炮,这是紧急求援的信号,让朱文正脸色大变。
他看向武昌城方向,发现常遇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