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大人!您歇息了吗?”
朱文正疑惑的看向谢翠英,谢翠英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抽泣:
“好像是琴师韩子琪。”
琴师韩子琪?
朱文正忽然想起,这应该就是那位被李继先一剑劈断古琴的琴师。
这么晚了,他跑过来干什么?
谢翠英又道:
“应该是生意上的事情。白天他和吕千户、孔商贾来找过你,你那时不在。”
又是生意?
朱文正不动声色,将金钗和床被塞到屋中一口箱子里藏好,又一脸严肃的叮嘱谢翠英:
“以后这些东西绝对不能再碰!”
谢翠英脸上带着困惑:
“不过是些家常物件,为何如此紧要?”
朱文正怒道:
“穿龙戴凤,是皇家特权,你是嫌命长吗?”
谢翠英吓得花容失色,终于晓得各中厉害,朱文正无奈叹了口气:
“不是我想凶你,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个神情俊朗,面白须净的年轻人,他手指修长,文质彬彬,一看就是抚琴弄箫之辈,应该就是琴师韩子琪。
这种小白脸要是生在现代,一定很容易成为当红偶像,但朱文正却不太喜欢,因为这家伙的眼眸中,总是若有若无的隐含着一种莫名的笑意,让人看了很不爽。
“大人这边请。”
“嗯!”
韩子琪在前面带路,朱文正一路跟着向后院走去。
后院大门站着四个家丁,披甲持枪,看到韩子琪也不奇怪,只是冲着朱文正点头行礼。
进了后院,又绕了几圈,七弯八拐直到一个偏僻的小屋子旁,韩子琪才推开大门,恭请朱文正进去。
屋里早就候着两个人,一个油头大耳,大腹便便,一身上好绸缎,那满脸市侩的模样,一看就是商贾孔令和;另一个中年人虽然也着便衣,但身材壮硕,眼神凶悍,应该就是千户吕祥。
两人一见朱文正进来,急忙躬身行礼。
朱文正随意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直奔主题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
孔商贾面露愁容,上前一步道:
“大人!这个月的船队本来应该在三天前从平江返回,但路上遭遇大风浪歇了几天,只有两艘快船到达洪都。没想到陈友谅来得这么快,竟堵住了章江,现在船队只能临时停歇在外,日久恐遭不测啊!”
朱文正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些许小事,能有什么不测?”
孔令和神色焦急,又上前一步,弯腰作揖道:
“大人!现在兵荒马乱,若船队被乱兵截去,那我们的……不,那大人的家当不就损失惨重了吗?”
朱文正心中一凛,十分好奇这船队里到底都有些什么,脸上却不动声色道:
“把账目拿给我看看!”
孔令和早有准备,从贴身衣物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账本,恭恭敬敬的递给朱文正。
朱文正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记录的是船队从洪都出发,在当地采买大量土产物资后,至平江倒卖,又计划在平江购买多少物资土产后回洪都贩卖,其中在平江采买的物资中,食盐占了很大一部分。
朱文正又往前翻,发现之前几个月也大致如此,只是上个月的记录中,还多出了一批平江那边赠送的金银细软,锦衣玉帛,估计谢翠英的首饰就是从这里面来的。
这是走私!
还是贩卖私盐!!
更是跟敌对势力私通!!!
朱文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以前的朱文正胆子也太肥了吧。
朱文正努力把持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知道了!如今洪都被围,还要再等几天,我会亲自处理!”
孔令和知道这也是实情,虽然心疼财富,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作罢。
朱文正见另一边的吕千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挥挥手道:
“有话就讲,这里没有外人!”
吕千户这才上前,一边观察朱文正的脸色,一边小心说道:
“大人,黄旗先锋高旗总最近似乎对我们有所察觉,我们不敢去军营找您。结果今日来大人府上,又遇见高旗总裹着纱布在四处闲逛,若不是大人府上许多地方不让出入,只怕高旗总早晚会知晓些什么!”新笔趣阁
黄旗先锋,高旗总,朱元璋的亲兵!
朱文正瞳孔猛得一阵收缩。
今天白日里,高旗总还故意为我挡了一箭,难道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趁我不在,好来府中打探?
说起来,自朱文正来洪都后,就对这些黄旗先锋不太待见,让他们统一住在都督府旁边的别院里,出门也从不带他们。
但是高旗总今日为自己挡箭后,朱文正心怀感激,便亲自命人带他回都督府医治。
没想到,这差点竟是自掘坟墓!
朱文正再次稳定心神,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轻哼一声:
“嗯!知道了,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