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
天很阴沉,乌云像是沉重得要压下来。
这一年除夕,是林寒第一次上李家的家宴吃年夜饭。
南方罕见地下起了雪,风雪来得凶猛,是江南百年来最冷的冬天。
“那个……”
宴席上的气氛很诡异,安静得可怕。
最终,还是老四忍不住开了口:“林寒,林哥……”
“我姐传来消息,边关战败……沙临关失守,敌军不日就会进城,姐夫他,他重伤昏迷!”
“咯噔”一声。
林寒的心脏都慢了一拍。
沙临关失守……边关战败?
“林哥,我们李家现在会武功的可只有你了!这,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这要是敌寇杀到封存,我们,我们可怎么办啊?”
“是啊林寒,都是婶子的错,婶子之前不知好歹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你不要生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只要保我一家老小平安!”
刘桂梅也终于绷不住情绪,颜面哭泣起来。
耳边嘈杂,林寒什么都听不清。
林寒的脑海里,回荡着战败两字。
林寒蹭地站起身来,浑身发冷。
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一把冲到老四的面前,将人拎了起来,双眼失去聚焦。
“你说……沙临关失守,那……那王冲呢?王冲他在哪!”
老四被林寒这眼神给吓得呆愣住。
“说啊!”
老四被吓的一哆嗦,吞了口唾沫,赶忙紧张开口:“王……他,他好像,战……战死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林寒仿佛,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冰冷刺骨的水向他涌过来,他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想要求救,想要挣扎,可……只剩下绝望。
“好可怜啊,林寒……”
脑海里那个如同梦魇一样的声音再次出现。
“在乎你的人,你在乎的人,又离你而去了,和你的母亲一样呢……”
够了……够了,这样的日子真的够了。
他已经够努力了,他已经……已经够努力了。
我已经在努力的把生活过好了,可是为什么?
“他说你太弱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呵,真是如此。”
那声音冷嘲热讽地出现在脑海里,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或许,我觉得你需要力量,你太弱小了,你个……废物!”
“只要拥有了力量,欺辱你的人你可杀之,只要拥有了力量,你想保护之人亦可护之,可惜啊……林寒,你什么都没有。”
“你只能在这里,听着你在意之人的噩耗,听着一串又一串冰冷地数字,你无能为力,你甚至,和他说的一样,没办法自保!”
“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林寒猛地一个深呼吸,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清明。
“力量吗?”
林寒的眼神暗淡下来,但,那仿佛被蒙尘的双眸中,却燃烧起了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你,你在说什么?”
老四有些迷茫的看着林寒,就在刚刚,和林寒近在咫尺的他,亲眼看见了林寒眼里的狰狞和疯狂。
有那么一瞬间,老四甚至觉得会被林寒弄死。
林寒没有理他,而是松开了老四的衣服,声音有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嘶哑。
“李家主,可否借我一匹骏马。”
“你要做什么?”
“回军营,作为将士,我的职责,应该是守土安疆。”
林寒离开时,和他来时不同,李树生带着李家上下所有人来相送。
林寒穿着李树生专门找人做的新衣大氅,身上,是独属于将士的血性。
“恭送,少将军!望少将军凯旋!”
人群之中,李树生率先开口,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口,微微垂下头。
这是军营中才有的军礼。
“你,李树生你!”
刘桂梅在听到李树生那句少将军时,慌了。
她本就对李树生召集全家人来送林寒颇有微词,现在李树生如此,他更是不能理解。
然而……没等李树生开口解释,老四居然也学着李树生的动作重复了一遍李树生的话。
那模样着实有些搞笑,刘桂梅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四,而后,耳边又响起越来越多同样的声音。
这里的声音震天,深夜震醒了整个村子的人,所有人都从屋子里跑出来,却在听到李家的动静后,默默的收住了脾气。
这短短的两句话,让所有的村民知道,在遥远的北方战事再起。
也让他们知道了林寒真正的身份,林昌之子,林寒,是当之无愧的少将军!
“刘氏,你还不明白吗?”
“若水生的儿子是个庸才,难当大任,日后,唯有林寒能继承将军衣钵,是当之无愧的少将军!”
“作为少将军所要保护的子民,为何不拜!”
刘桂梅浑身一震,慌忙的倒退两步:“恭送……少将军,望,少将军凯旋!”
随着刘桂梅的妥协,李家门前的声音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