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谢不逢说“怜取眼前人”,所以谢不逢逼着自己日日去见兰妃与谢孚尹。
谢孚尹告诉谢不逢,文清辞说他是“卫朝的英雄”,所以少年真如文清辞所说,成为那样的人。
“……不过谢不逢厉害虽厉害,民间对他却也褒贬不一。”白之远对文清辞说。
“这是为何?”
“他的功业有目共睹,但将礼孝之法全部抛于脑后的行径,也有目共睹,”白之远忍不住说,“比如喜爱酷刑。且还以酷刑折磨废帝这件事。无论废帝之前做什么,都改变不他是谢不逢亲生父亲的事实。我要是谢不逢的话,就算做,也要藏来偷偷做。这对皇帝而言不难吧?但他偏要光明正大。现在整个卫朝的人都知,自皇帝,是个罔顾人伦的不孝之子。”
白之远这语气非常夸张,像是说书人一般,显然是在雍都不少精彩的“故事”。
说完之后,他又顿顿自己感慨:“但皇帝做到他这份上……好像也挺爽快。”
文清辞笑笑,他轻轻地点点,继续给身边的花草浇水。
白之远说的,便是大部分卫朝人看法。
没有人能够抹除谢不逢的功业。
但他部分所作所为,又实在大逆不至极。
众人一边谴责,说他与废帝不愧是亲父子,都是一样的疯。
但另一边……却又忍不住在心底里偷偷艳羡这样的人。
而谢钊临倒台后,原本畏惧当今圣上,不敢妄言的松修府众人,也逐渐光明正大地谈论当年发生的事。
宋君然不许众人在谷内讨论雍都的事。
因此白之远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默默观察着周围。
见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清清嗓子,换个话题假装与文清辞讨论医理。
但最后一秒,白之远还是忍不住悄悄说句:“……据说废帝现已彻底逼成疯子,谢不逢的手段,的确是狠。”
……
刑部大牢内有专人负责看管谢钊临。
此时他的状态的确已经白之远说的一样,彻底地陷入疯癫。
谢钊临明天有大半日的时间都在胡言乱语,不断惊恐地祈求“殷川大运河下的冤魂”离他远一点。
他嘴里的话,来来去去都是那两句。
得久,负责看管他的士兵,耳朵里也一层茧子。
不过他嘴上虽厉害,可是负责看管谢钊临的人都能看,这位废帝已至极限。
谢钊临从圆牢,换入水牢之中。
这日,押在此处的他,神志忽然清醒不少。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疯癫大喊,而是瞪圆一双眼睛喃喃自语:“……朕,知,朕就知。”
“哈哈哈文清辞,那日,那日的话就是你说的,不是朕的幻觉!对不对?”
他想百巧楼里那一天,文清辞言刺激自己,企图将自己逼疯的事。
清醒之后,谢钊临以为那是自己臆想来的画面。
直到现在他终于识到,文清辞是故的!
他在故刺激自己——
“早知,早知朕那个时候就应该直接将你杀!”谢钊临咬牙切齿地说。
说完这句话,谢钊临又像以往一样疯疯癫癫地大笑来。
笑声一遍一遍回荡在空荡荡的牢房中,上去无比渗人。
守在水牢外的士兵对视一眼,快步向外退去。
皇帝曾吩咐,如若谢钊临提文清辞,便将这件事第一时间告诉他。
一炷香时间过后,身着玄衣配金冠的新帝,竟真的现在此处。
“……哈哈哈,朕早该,早该将你杀,天初二十七年清明……朕就应该在,在那个时候杀你。”
谢不逢走刑部大牢的那一瞬,正好到这句话。
天初二十七年清明,为什么这个日子?
跟在谢不逢背后的士兵面面相觑。
还没等他们想清楚今日废帝又在发什么疯,就见谢不逢忽然咬紧牙关,从一旁士兵手中拔下一柄剑。
伴随着一阵破空之音,下一秒寒光闪过,冰冷的剑刃已经抵在谢钊临的咽喉处。
“你说什么?天初二十七年清明,发生什么?”谢不逢眯眯眼睛,话语里满是杀。
不知在何时,谢不逢已彻底褪去少年的稚气与青涩。
他声音低沉又沙哑,不怒自威。
谢钊临缓缓转过身,用浑浊的眼眸向身边人看去。
接着一动不动,呆立在这里。
见对方不配合,谢不逢轻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