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少女虚着眼睛瞅着自家傻乎乎的向导,很想问一句:派蒙,你到底是帮谁的?
不过荧并没有被两人的插科打诨忽悠过去——关于这位神秘的客卿先生的身份她有些奇怪的既视感,但由于证据不足,她目前只能继续观察和思考。
站在一旁看戏的褪色者呆呆地挠了挠头,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几个人的说话聊天上,因为她此刻再次想起了一些奇怪零散的记忆片段。
有的时候,皎洁的月光照在山上,周围仿佛有几只古怪的动物在手舞足蹈的唱歌,“自己”则是一杯接一杯的痛快饮酒。那种畅快又无忧无虑的心情直到现在还能够回味起来……
下一个画面产生了变化,“自己”似乎是将一块铭刻着许多不认识名字
的特殊砖块郑重其事地放置在城墙的空缺上,视线一直注视着它,直到它成为了这片建筑的一员。
还有的时候,“自己”坐在某根粗大坚固的树干上,眺望着城市上空中无数宵灯升起,看不清面容的友人们四散着坐在附近,无数生灵的祈福和心愿汇聚向高天与大海……
但在这些光怪陆离的变化记忆演化到最后,变成了一段支离破碎的往事。
——浑浊的洪水在山下奔涌,充斥着怨念与孽力的恶兽掀起滔天的水浪,非人的巨大怪物在踏浪咆哮,但“自己”的手……最终却死死握住了一个苍老的,属于人类男子的手。
然后,鲜血从底下的污水中涌出,染红了两人的手。
褪色者只觉得头晕目眩,但她的脑海中那翻涌沸腾的记忆依旧回荡起某个陌生又熟悉的嗓音:
【“你会,你会一直注视着我们吗?你会看着我的孩子,孙子,后代们……直到更久远的未来吗?”】
时间似乎停顿了一瞬间,下一刻,让阿褪感到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不同于如今的没心没肺,而是更加沉稳、更加……哀伤的声音。
【“当然啊,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我跟你,我跟□□之间的最初约定。”】
于是,那濒死之人似乎满意了。
【“真好……长生的□□,漫长的时光里有你们的陪伴,真好啊……”】
“阿褪!”
荧的声音忽然在褪色者耳畔炸开,如同惊雷一样唤醒了她的神智。
“啊!啊啊啊?发生什么了?!”
猛然睁眼的褪色者慌慌张张地东张西望,发现无论是荧还是派蒙,甚至于钟离都很关切地围在自己身边。
而她如今,是躺在地上的。
褪色者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如今突然支棱着坐起来的模样,一时间居然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突然躺在地上了。
派蒙满脸担忧:“阿褪,你刚才一直不说话,我们喊你也没听到。看起来像是走神了……然后突然‘嗷!’的一声就躺在地上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就想吃点溜溜梅。”
褪色者随口回答,不过这种不靠谱的答案倒也很符合她的人设,因此大家听来反而都有点被安抚到的感觉。
此时几人听见了附近传来迅捷的脚步声,转眼间,一个千岩军的三人巡逻小组成员就靠了过来。
“女士,您没事吧?中暑了吗?需要帮忙吗?”为首的年轻士兵蹲下身,他皮肤黝黑,但神色关切地询问。
原本一直沉默观察着一切的钟离忽然说:“这位小哥难道是……东坊宋裁缝家的次子?”
那位宋组长一扭头,顿时惊喜地说:“是——钟离叔叔!”
“……在下也就虚长你几岁而已。”钟离无奈地回答,旋即跟这几位巡逻士兵解释了几句,然后又蹲下身询问褪色者是否要下山去休息一下。
“可能是中暑了吧。”他言辞恳切地说,“阿褪,天衡山就在这儿,不会跑的,你下次再来登山也没关系。我和荧先上去完成七七小朋友的委托……”
但是褪色者还是摇摇头:“不碍事的,我刚才只是被晒得有点幻觉罢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这样啊……”钟离目光闪烁地注视着她,“也好,不过我和荧都会好好看住你的。”
对于朋友们的好意,褪色者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因此点头答应了。
巡逻三人组的士兵们确认这位爬山爬到一半就中暑昏迷倒地的柔弱外乡人游客真的不需要下山帮助后,便向他们告辞。
为首的组长小宋说:“钟离叔叔,您的朋友就麻烦您看顾好。如果有需要,喊一声巡逻或者站岗的弟兄,大家都能帮助您与您的朋友。”
“没问题,多谢各位了。”钟离点头致谢。
小宋那黝黑又饱经风吹日晒的年轻面孔露出了有点青涩的笑容:“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千岩军的职责所在而已。”
等注视着三人离开继续巡逻,派蒙才小声嘀咕:“钟离先生真是人脉好广啊……”
连随便一个路上巡逻的小兵都互相认识!
褪色者和荧这回都心服口服地点头。钟离本人则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本事罢了。”
然后他扭头看向褪色者:“阿褪,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