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着绯红之月,大主教安东尼将三层的封印恢复原状,静静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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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天旋地转,安吉尔重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黑暗阴冷的陵寝之中,脚下是坚硬的石块拼成的地板,身旁是一具具敞开的棺材,内部是生长着白色羽毛的腐烂尸体。
棺材环绕的陵寝深处,有石梯通向下方,那里黑气弥漫,如同沉重的雾霾聚集在一起,黑暗视觉被其隔绝,无法看穿内部的情况。
看着像是克莱恩描述的梦境中的陵寝……她头皮发麻,迅速环视四周,很快看到了站在棺材旁,凝望黑雾深处的阿兹克,以及他旁边正缓缓站起的克莱恩,两具秘偶似乎没受到眩晕的影响,侍立在一旁,了无生气。
「这就是,人造死神所在的陵寝?」
她小心翼翼问道,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阿兹克回过头来,安吉尔在他脸上看到不那麽严肃的表情,以及微微翘起的嘴角。
到了这里,他反而恢复了更早前的状态,那个幽默风趣,喜欢离开后又偷偷返回看我们笑话的鲁恩绅士……安吉尔有些怅然地想着。
「刚才,那个海盗将军叫我『死亡执政官』,我一点都没抗拒这个称呼,因为,在逐渐找回的记忆之中,我看到了率领无数不死生物大军,高坐在头骨王座上的自己,看到了身边倒毙的非凡者和普通人,看到了他们重生为效忠我的死灵,扑向下一个城镇丶乡村,而我则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阿兹克视线落在路德维尔的面具上,很快移开,看向克莱恩和安吉尔,语调带着莫名的情绪,叙说着自己为何急切地想要寻回记忆的原因。
在阴冷潮湿的墓室中,安吉尔了解到了这位从苍白年代的尾声死去又复活的「死亡执政官」的无数次人生经历。
第一次,他从尸体堆中爬起,被一名贵族少女收留,在救下她后,与她暗生情愫,却因为身份的差距无法走到一起,当然,阿兹克最终加入了军队,成为了骑士,在第四纪与第五纪交界的混乱时期打下了自己的爵位和封地,迎娶了贵族少女,并有了一个孩子。
「那是初代的拉姆德男爵,封地就在廷根附近的拉姆德小镇,还记得我去净化亡灵的那次吗?」
克莱恩小声地对安吉尔说道。
安吉尔点了点头,脑中回忆起那座第五纪初期就存在,甚至比廷根市出现得还早的小镇。
原来那是阿兹克先生的儿子的封地……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看向阿兹克,发现对方嘴角也浮起一丝笑意。
「那是个勇敢的孩子,视我为榜样,要走我曾走过的路,依靠自己成为贵族,而非受祖上荫蔽……每当想起他说的话,我内心就感到满足与骄傲,他和我记忆中在拜朗留下的,为了分割非凡特性或掌握军队而留下的血裔完全不同……呵,我也是如此出现的,怎麽会不知道那种感受,那种除了血脉就没有任何关联的感受?」
说到这里,阿兹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继续道:
「可惜,那段在我心底最美好的记忆并不长久,很快,我恢复了大部分记忆,逐渐变得阴沉,让家人感到陌生,虽然我努力补救,但最终只能在安排好『下一世』后,于城堡中离世……」
接着,他讲述起第二世丶第三世,直到距今不久的无数次复活经历。
有时他是勤劳的商人,靠自己的双手为家人构建幸福,有时他是聪慧的学者,在求学时顺便收获了美好的爱情,有时他代替了别人的身份,占据对方的人生,却又在恢复记忆后感到懊悔……
在一次次的人生中,阿兹克总会回忆起第四纪那些让他感到恐惧,感到自己成为另一个人的记忆片段,和他当下的幸福对比,让他感到不协调,感到自己分裂成了「死亡执政官」和「不断复活寻求幸福的男人」两个不同的身份。
「还记得我带你去过的墓园吗?」
阿兹克又看向安吉尔,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哀伤。
「那里是我某一世留下的女儿的家园,而在另一个时间,我又成为了入侵她家园的士兵,杀死居民,推倒房屋,毁坏了所有的美好……
「像是某种注定的结局,我收获的美好和幸福,总会在下一次复活时被自己亲手毁坏,这让我感觉我的本质是否就是那个摧毁北大陆,掀起苍白之灾的『死亡执政官』……」
「不会的,阿兹克先生!」安吉尔还在斟酌如何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克莱恩已经迅速开口说道,「我认为,『死亡执政官』和『阿兹克·艾格斯』都是同一个人,但前者属于非凡特性影响下,走向失控的非凡者,而后者才是失去记忆,重新开始新人生的您,是善良丶热情,具备充沛情感,也是最本质的您。」
克莱恩的话语虽然缺少证据,但确实贴合阿兹克的想法,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情有所缓和。
而安吉尔也想到了一个重要的概念,犹豫着说道:
「或许,这些不断重复的人生,是『死神』途径对抗非凡特性中的疯狂,以及失控倾向的『锚』?
「所以,您不应该把它们当成某种负担,而应该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事实上,这段历程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