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说笑了,弟弟哪里敢讨啊,只是看姐姐独自在这儿,怕照顾不周冷落到了,才特意过来关照关照。”阮嘉牵了牵嘴角,刻意加重了“关照”两字。
说完他晃了晃酒杯,看向阮清,从唇边蔓延开来的那一丝带着嘲讽的笑意,一点一点爬上眼角。
阮清关注点不在他身上,并无意与他多纠缠,于是举起酒杯道:“祝贺弟弟生日快乐。”言毕,便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阮小姐爽快,”阮嘉身旁那个穿着浅绿色西装的男人笑道,接着,他又从身边服务生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酒,递给阮清,“倒也不必喝得这么急。”
阮清没接,她的目光从眼前高脚杯中轻轻摇晃的猩红的液体转移开,落到阮嘉的脸上。
阮嘉毫不客气地回视她,脸上仍挂着那一层薄薄的嘲讽笑意。
这个便宜弟弟,还真是麻烦。阮清心中这么想着,明面上却表情不变,泰然自若地伸出手去接那一杯递到面前的酒。
阮清刚接到酒杯,还没拿稳,身侧忽然伸出一只手,撞上她的手腕——
“啪!”
急速坠落的玻璃杯撞上雪白的大理石地板,猩红的酒液绽开如同一朵盛放的花。
“啊哦,”身侧的人惊讶地出声,“不好意思,”他瞄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抬眼看向阮嘉,眼底隐隐含着笑意,“是我太不小心了,我想着二姐酒量不佳,又刚作新妇怎好失态,可弟弟的好意又不好拒绝。我本想代二姐喝这杯酒来着,倒是一时心急不慎碰掉了。”
他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向阮清,眼中的不屑和笑意不加掩饰。
“这样,我用这杯酒赔罪如何?”他回头,举起手中原本拿着的那支高脚杯,对阮嘉笑了笑。
“你……”
“怎么了?”
阮嘉话刚开个头,傅珉忽然推开人群站到了阮清身边,碰巧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什么,姐夫,只是好久不见二姐,过来聊几句。”阮嘉那层薄薄的假笑忽而加深了,那丝嘲讽瞬间缩回眼底。
“打扰你们叙旧了,”傅珉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酒液,“只是爱妻最近身体不适,不宜饮酒。”
见此,穿着浅绿色西装的男人转头吩咐服务生赶紧打扫现场,又拿起一杯酒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傅公子哪里的话……”
人群围着傅珉和阮嘉渐渐走远了,阮清站着原地没动,看着傅珉被围在人群中的身影。
阮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阮清转过头看他,他示意阮清看侧前方。
“你好,”侧前方走来一位靓丽佳人,正是方才站在傅珉身边的那一位,“我叫秦月,我的弟弟秦烨与傅珉是旧交。听闻阮小姐与傅珉新婚燕尔,未能来参加婚礼实在遗憾,好在现在有机会认识一下阮小姐。”
秦月说着,伸出手与阮清友好地握了握。
她脸上的笑容多一分便热情太过,少一分又嫌疏离,正正好好,恰如其分,称得上是这样的社交场合应有的标准笑容。
可阮清却莫名感觉到那双美目里含着的探究和审视,正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个遍。
估计是情敌。阮清想着,想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却忽然觉得酒意上头,刚才喝得太干脆,此时报应便来了。于是只好推说身体不适,避开了这场交锋。
走出明亮奢华的大堂,从觥筹交错的交际场回到熟悉的世界。
夜晚的树林寂静,明月高悬,星星不知躲在哪里。冷空气爬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激得阮清不由打了个冷颤。
“你说,我在听。”傅珉一只手接起电话,一只手把带着余温的西装外套搭上阮清的肩膀。阮清回以微笑。
“那边怎么说?”傅珉微微皱眉听着电话,脚步停在车前。
“这样,你把相关材料发给我,我马上过来……防止后面有变数,今天先把计划定下来。”傅珉挂掉电话,回头发现阮清靠着车门站在她身旁,此时恰好抬头,两人对上目光。
“我让阮延送我,你去忙吧。”阮清在傅珉开口前说道。
“……好,那你先回去。我今天晚些回去。”傅珉点头道。
夜晚很安静,显得车内空荡荡的。
阮延握着方向盘,侧脸隐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姐,”他顿了顿,斟酌着继续说,“我看出来了,你喜欢他。”
阮清原本侧头望着窗外,闻言回过头来看着他:“谁?傅珉?”
“嗯。”阮延点头。
“所以呢?”阮清拢了拢西装外套。
“豪门里的感情如同儿戏,”阮延侧头看了她一眼,他的脸上似乎带着模糊的笑意,“别太当真了,姐。”
阮清不由笑了,她摇摇头,没回话。
“就冲我喊你这一声姐,我才多说那么两句。姐,别忘了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依附他人的菟丝花,不会有好下场。”
“那怎样会有好下场?嗯?”阮清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漫不经心道。
阮延沉默了一瞬。
“也是,算起来,要不是大姑的意思,阮盛估计根本不会把我们带回阮家。阮家于你,甚至算是施恩,对吧?”阮延嘴角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