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新面向林季苦声一笑,一把撩开了两侧长发。 林季一看,郑立新的两只耳朵都不见了! 齐根而断,疤痕依旧。 “郑大人,这是?”林季惊声问道。 郑立新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伸手向前指了指,示意林季边走边说。 “大秦轰然倒塌之后,监天司也就此瓦散。我郑某自一介凡民,一路升至总衙文书,这许多年来,见过太多恩仇善恶。可一直都是局外旁观,心不自知。如今这一遭,却胜似千秋!也终于想明白了。” 郑立新一脸带笑,指着左边脸颊道:“这只耳朵是在逃出京城的路上,被流匪所割的。他们看见我那辆挂着禁帘的马车,以为我是个富可流油的贪官。可搜遍了车马也不见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就割了我的耳朵逼问银票藏在什么地方了。” “这时,有个读过几年私塾的流匪认出了我车上所拉的都是监天司的卷宗,就问我是什么人。” “我本来抱着一死之心,绝不做无名之鬼。就坦言相告我是监天司的文书。那车上所载的,都是有案无果,尚未抓到元凶的卷宗。只等天下一统,新朝再立之时,再一一追捕,好令罪者伏法死者安灵。” “谁想,听我这么一说……那些流匪错愕半响之后,竟然全都给我跪下了!” “为首那人还割下了自己的耳朵,为我谢罪!随后,整整五十四个流匪全然如此!” 郑立新说到此处,不由长声一叹! “哎!林天官,你可知我当时又是何等心境?” “羞愧不如!羞愧不如啊!真恨不得不如当时早被他们一刀斩了算了!” “大秦立国,监天司同设而立。这整整数千年,监天司里的确出了不少败类,也做了许多错事。可为了提升修为,晋升职位,总归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也让这天下凡民也有了些面对妖邪时的依仗。” “对于监天司,民间凡众向来是敬怕有之,爱恨交加!可一旦骤然垮塌之后。他们却连半点念想儿都没了!面对远超凡人之力的妖邪,他们唯死而已,别无他选!” “我也是凡人,我知道他们所谓的愿望又是简单的何其可怜!不是什么修为大涨,不是什么寿命千年!不是什么一统中原,不是什么妻妾成群。他们只想吃饱肚子!他们只想活着!” “牲畜也不过如此!” “可就连这点小小可怜到极致的愿望,又是难若云天!” “大秦亡了,天下乱了!乱兵征杀,何处为家?” “监天司没了,妖魔四起,吃人没骨,谁来动它?!” “我做文书这许多年,虽未体察民间,可那卷宗上字字如眼,却看的清清楚楚!” “每次审核我都雷霆大发,我气啊!我急啊!我恨不得多生几双手眼,死死盯住每一个捕头!让他们日夜不停把这天下妖魔尽扫除干!” “哎!”郑立新说着摇头一叹道:“可惜,是非人愿!” “那高群书 为了一己私愿, 为了挣脱所谓的狗屁桎梏, 视万千性命如浮云,整整十万七千六百四十三人呐!” “林天官,你可知,在我知晓此事为高群书所为时,我又当何想?”??? “我对着那卷宗彻底无眠,我牙龇眼裂恨不得撕了那老贼!” “那是人命!那是和你一样活生生的人!就因为伱是修士,你就能滥杀无辜?就因为你是司主,你就能乱行天下?!” “监天司不应是安民护国的么?不应是妖邪之克星,凡众之依仗,怎地你自己反倒成了妖?!” “那一众流民跪的不是我,跪的是监天司的功绩万千!可那万千凡众又是何其良善!只记你的好,不计你的仇!我实在受之有愧,有愧啊!” 林季听到这儿,也不觉有些心塞。 的确,当年在镇妖塔的时候,得知高群山才是背后主谋时,别说是他,就连方云山也一时接受不能! 如此这般的监天司还真的是监天司吗? 也许,监天司真正垮塌的那一刻,不是大秦灭亡,不是宋启明上殿。而是自高群书残害第一条人命开始! 郑立新边走边道:“辞去那些流民之后,我一恨之下割去了另一只耳朵。郑去双耳是为关也。” “只可惜,我空有关天下之心,却空有余志却无能为力!” “我这一介书生征战不了沙场,一统不了江山。我这一介凡人修不了道法,行不了天罚。只能两耳不闻天下事,只顾心眼良知!” “一路辗转后,我来到了这儿。” “林天官,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寨子里,有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