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车队的营地里。 鲁聪打着呵欠坐在林季身旁。 “头儿,有些话俺也不知道该不该讲。” “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讲的?”林季闭目养神,随口说着。 鲁聪的目光则扫向那边的车轿,随后才看向林季,说道:“头儿,你说那姑娘是圣火教的圣女, 你怎么不拿了她,反而要跟她同行?” “拿她作甚?”林季睁开眼,不解道。 鲁聪则长舒一口气,说道:“这一路上的情况头儿也看到了,都因为北边的蛮子,云州的百姓们才民不聊生,俺鲁聪也是见过些惨事的,但似云州这般的...” 他的话说了一半, 但林季却明白他的意思。 一路上, 林季已经看到许多冻死饿死在路边的百姓了。 被屠戮的村落也见过。 相比于南边的其余各州,这最北边的云州,实在是太乱了些。 “你想说什么?”林季问道。 鲁聪踌躇片刻,说道:“云州有如今这幅下场都是北边蛮子作乱,而那些蛮子都是听圣火教的命令的,那是咱们大秦的敌人。” “是敌人就非得分个生死?”林季反问。 鲁聪神情一滞,下意识的想点头,但是看着林季那莫名的目光,他却反而没了底气。 “俺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就算不动手,也不该好声好气的跟他们相处...那姑娘还是圣火教圣女。” 闻言,林季拍了拍鲁聪的肩膀,轻叹了一声。 “你也当了一段时日的捕头了,还是学不会装糊涂吗?” “装糊涂俺懂,上次有游星来咱们青阳县找事, 俺就一问三不知,把那位游星气坏了。”鲁聪咧嘴笑道。 看他那得意的模样,显然此事会在他心中记一辈子。 “然后呢?”林季随口又问。 “头儿,俺明白你的意思。”鲁聪说道,“有些事超出了俺能管的范围,如果实在看不过眼,就不去看,装不知道,明哲保身。这都是头儿你教我的。” “有用吗?” “有用,咱就是个小捕头,就那么丁点能耐,不敢托大。” 说着,鲁聪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左臂,那条胳膊明显比右臂要白嫩些。 这是他境界低微时硬怼鬼物,惨胜,留下了一条胳膊作为代价。 他兴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懂什么叫量力而行。 林季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 “是你师傅帮你治的?” “是,师尊在青阳县见了俺,就给了俺一枚丹药,吃了丹药胳膊就长出来了, 然后他又让俺来云州寻他。” 鲁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俺寻思着这个恩情不能不报,于是就辞官来云州了。” “原来如此。”林季了然。 鲁聪却又道:“头儿,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跟那圣火教的圣女同行呢,俺没本事,你却有本事,那圣女打不过你。” 林季舒了一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背靠在身后的马车上。 “以前教你装糊涂,后来让伱量力而行,你好像都学会了。” “嘿嘿。” “再教你一招,学不学看你,叫做同流合污。” 林季伸了個懒腰,又闭上了眼,嘴里轻声念叨着。 “人活在世上,如果有十分的话,总该有一分贪财、两分好色、三分自私,剩下的才可以是良心。” “哪有那么干净的人,白莲花的根子也在淤泥里呢。” 鲁聪摇头道:“俺听不懂。” “听不懂就自己琢磨。” 林季起身,打了个呵欠之后一跃而起。 “我不喜青楼,觉得太喧闹。我最恨赌徒,却放任宋家兄弟开赌场。我不屑贪墨,但该拿到手的好处一点都没少拿。” “这就是同流合污。” “还是不懂。”鲁聪挠着头说道。 “你前途无量,兴许有一天能成为修士中的顶尖存在,不懂其实也是好事。”林季笑道,“我就是太油了,道理尽是些歪理。” “头儿的道理不是歪理,俺学了,挺好用的。” “那是因为这世道本就是歪的,从来也没有正过。或许有人想将其摆正,但这个人不会是你,也不会是我...至少不会是现在的你我。” 林季的话终究是留了几分余地。 “这话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