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汹涌如海的滚滚黑云两面排开,正在当中影影绰绰的飘出个青衣女子来。
“见过各位。”那女子轻飘飘的落至近前,向几人微微一礼道:“小女不才愿助一臂之力。”
“南宫玲珑?”方云山愕然惊道。
此间六人中唯有方云山早前见过她真容——围攻梁城时,南宫玲珑仅是区区鬼帅而已。
如今,已是八境鬼皇!
一听“南宫”两字,又是鬼族之身,余下几人自然也无需再问。
天选五子中,出自鬼族一脉正是此女。
向来以道门尊长自居的玄霄稍一拱手赞道:“南宫一族素有大义!承蒙鬼皇相助增足添翼,只是,那周癫……”
“那老鬼正在破境关口无暇他顾,再晚一时,却是麻烦!”南宫玲珑微微皱了皱眉轻声回道。
南宫玲珑本是鬼王帐下,自梁州往青、兖,一直都是周癫手下不二助臂。
如今她却不称“我皇”,反以“老鬼”代之,其下之意自是不需明说。
魏延年转头看了眼虞子贺:“七人可行?”
虞子贺满脸苦相的摇了摇头道:“若不计圣主生死,唯我一人也足以!可若想破而不损却是难办!八九玄关,缺一不可!”
“来了!”半闭双目的天圣突而眼望西北,欢声叫道。
几人一看,自西北方向滚滚黑云中飞来一道白光。
转眼之间落在近前,却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
看那年岁仅有二十上下,面似满玉目若寒星,端的是俊俏非常。
细一打量,这才发觉,乃是九州道成第一人白洛川!
“白兄,这是……”玄霄甚为怪异。
这一代中,白洛川道成最早,年岁也最大,以白家之资财,耗尽天灵地宝再也难延其寿,眼见就将油尽灯枯身死道消,这怎么……突然之间又返老还童再复少年时?
甚而,那满身修为也登峰造极,哪有半点垂垂将死之势?
难不成,真被他寻破了天衍大道?
白洛川苦笑一声道:“千年一梦逝,再回少年时。往昔如镜碎,对月望烟飞!老夫祭了“逝千年。”如今,还有三个时辰!”
此言一出,天圣、玄霄、乃至魏延年这几个当年经事者都不由骇然一惊!
当年,为夺奇宝“逝千年”,与秋茹君极北一战后,身负重伤久未出山的白洛川横扫东海,搅了个地覆天翻!直令龙族上下整整三百年都没回过这口元气来!
那时,他早已寿尽枯竭,也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子,又一直残命至今。
白洛川最是惜命怕死,旦有一息之机也绝不会用这东西。
也不知经了什么事,把他逼上这般绝路。
“纵我一生,凄苦迷离!”
白洛川叹声说道:“亲眼见我父亲杀母弑兄,一路所经白骨万里!”
“尔后,我杀婴老妇孺,整整半州生灵数十万众,仅我一人独存!人间惨狱种种万千,身经目见情值几文?”
“自我踏入修行之门,便已情断义绝!”
“我曾杀妻入道,噬子而成!那惶惶天威不过如此!”
“可方才……”
“老夫一路狂逃间,恍然失措,那茫茫天地竟是无处可去,那遥遥岁月竟是再无迹寻!”
“发心一问,当初少年宏有何愿?”
“哪是什么破境道成,不死长生?而是……”
“万民康乐,天下永安!”
“终此一生,无情枉顾恶果无数,临了将终又起少年志。只可惜……哎!”
白洛川微微一摇头道:“天是无情人有情,大道正义是沧桑!老夫悟的太晚了些!恶果天谴必是难逃,日落星升黄土一捧!索性……不如留得残生余命尽一番好事吧!这小子,像是个成大事的主!天下由他,永安可期!”
“来!此间破阵算我一个!”
这一番垂死醒悟之言,自青葱少年口中而出,更加骇然!
几人刹时愣住,不约而同的遥遥向着白洛川拱手一礼。
“好!”魏延年大手一挥道:“虞掌门,八人齐至,这回就看你的了!”
“是!”虞子贺不敢耽搁,赶忙自袍袖中拽出道阵牌四下忙活起来,又连番嘱咐几人应守之位,该行之事。
滚滚黑云四下罩来,方圆千里浪涌如海!
……
大阵之中,蔼蔼红雾四下弥漫,八座石碑高耸如山,条条铁索轻颤连声。
早已道成的林季,一目之下早已看遍碑文,牢记在心。
惊然发觉,那一道道看似形状诡异的蝌蚪魔文似乎有迹可循!
佛家的“卍”字符,形同断句标点一般,每一句后都有此符。
而那其中一面石碑上所断字句,正与此前在天外村头岩石上以及魔界中狐妃凭空写成的佛经一模一样!
“如我所见,佛在三十三重清净天立坛说法,当时是,诸界玄者皆来觐见……”
林季暗在心中诵念,与那碑上所刻一一对照,竟是丝毫不差!
两下一比,立时破解!
用这面石碑上已然破解的魔族文字,再读其他几碑瞬间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