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响声犹然在耳,许念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劲儿,于是趁课间,再次向许怀提起:
“你确定那天晚上没看见什么人经过?”
许怀刚刚倒了满嘴的薯片,咀嚼起来两边腮鼓的满满登登,整个脸撑成葫芦形,瞪着滴溜圆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念哥。
“呜呜……呜呜呜呜……”
“咽了再说!!”
怀狗抓紧咀嚼的口中的薯片,过于着急,几次吞咽都觉得喇嗓子,好不容易吞咽干净,捋顺着食道装模作样:
“啥啊……哪天晚上……”
许念剜了个白眼,看他那不着调的样子,太阳穴跳着疼。
“你说哪天晚上?206!脑子也咽肚里了?”
“嗷,那天啊,我发四,绝对没发现可疑人影,你自己不也反复确认了,确实连楼道灯都没亮,要是有啥人经过,跑两步灯就被震亮了吧。”
许念若有所思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不知为何,他总纠结那天晚上的动静,无法安心。
说不定只是自己的错觉,但那响声明明两个人都听到了,总不至于是空穴来风,像许怀说的,是哪个屋里的什么东西倒了?
这一层楼都是空旷的舞蹈教室,唯独他们房里有暗间,用来储存多年用不到的道具,就算有响声,那也应该是在暗间里,总不能从门外走廊传来。
想到这儿,竟汗毛倒竖,怕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不会的不会的,许晓雅从小就教他唯物主义,不可以迷信说辞,但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可以解释的理由。
太阳穴跳得更疼,努力合了合眼睛,轻轻的揉捏,也丝毫没有缓解。
……
在三中,许念更加留意旁人的眼光,没过几天,这种奇怪现象开始加剧,愈演愈烈,大多数出现在低年级人群,他们高三虽然偶有出现对他们指手画脚的情况。
碍于情面,虽然班级众多,这两位在高三也算是风云人物,就算不同班,多少也打过些交道,不至于都认识熟悉,但也能混个脸熟。
当然更多原因是高三根本没时间想卷子习题以外的事情,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人还是正常的。
直到有一天,许念在卫生间的隔间,听到门外两个偷着吸烟的学生在那胡扯,最后说了一句:
“哎,听说了没有,咱们学校有同性恋。”
“有就有呗,这世道同性恋还不正常?”
“正常吗?反正我没见过……”
“谁啊,哪班的?”
“就……”话说了半截,许念从格子间出来,打断了那同学的句子。
三人对视了一眼,许念便没再有多余动作,转头去洗手台。
那两位同学,也肯定不是高三的,偶有低年级的学生怕被老师抓包,会来高三楼层的卫生间抽烟,也实在面生的很。
看见许念,小声嘟囔几句,掐灭烟头儿,先他一步离开卫生间。
这两句对话,在他心里淡淡的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属性,也接受世俗如何评价自己,当真真切切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犹如针刺一般难受。
就好像自己错负了这世界,明明大家都是一样光着屁股来到这世界,可偏偏他生来与旁人不同。
他也曾质疑过自己的“不同”,也试着在应该早恋的年纪里,去明恋暗恋某个女生,他接触过的女生从没有少过,从小学舞蹈,几乎大半个教室都是身材高挑比例协调的漂亮女孩,也有过人人艳羡的校花,给他递过情书。
他都有尝试去“纠正”自己。
可惜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并非人力可改。
他喜欢不了任何女性,甚至有些厌女孩子,他不喜欢那些女生,因为各种原因偷偷看他,或者仨一帮俩一伙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那些女生美好又干净,青涩的没有任何恶习和坏心眼儿。
但他就是喜欢不起来,只因为她们是女生。
大众之所以不接受这种不同,并非遵从生物规律的根源,而是大众不喜欢你没有臣服于平庸时的骄傲,他们觉得独树一帜是错,与众不同是错。
可许念好像从小就知道,爱不是基于人类繁衍的本能,爱可以是很多种。
那些使他精神陷入无比黑暗的日子里,能带他走出来的,是接纳任何模式的自己,不放弃自己。
这不是安慰的说辞,也不是狡辩。
人可以错,但爱不能。
……
午休教室人都走没了,也没见钟老实和干饭小组他们下楼找他俩。
饭卡还在土豆子手里,他俩也不敢先走。
以为楼上平行二班老李又拖堂,本来做了一上午卷子的许怀,一个头两个大,就气闷得很,想到连饭都不让好好吃,倒是要上楼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拖堂法。
“牲口拉磨还得给口水喝、吃个草料呢,这老李实在不讲究。”
气冲冲的许怀直奔二楼,许念紧随其后,双手插兜默不作声,走到一楼半的时候,就听见楼上又吵闹的声音,那语气绝不是正常玩闹,而是都拔高了语气,以亲戚为半径,器官为中心,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这种热闹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