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新年雪,洋洋洒洒的不大,却下了整整一晚。
东北过年的习俗,除夕夜这晚,天亮前最好不要走动,在哪里过年,就在哪里过夜。
怎么说许怀大概是没过过一个完整的春节,小时候他奶在的时候,也不会和他讲这么多,甚至都不会教他什么习俗忌讳,当然他也无处可去。
能凑合吃顿饱饭,吃点自己盼了一年的小吃,就当是过了个年。
所以习俗不习俗的,也不是很在意。
哥俩放完鞭炮,在楼下略坐了一会儿,实在冷透才返回六楼。
回到家许晓雅已经在收拾碗筷,许念习惯地脱了衣服就去接她手里的活,被许晓雅拦下:
“放完鞭炮啦?”
“嗯,我来洗碗。”
“不用不用,念念你去给小怀找一床新被子,妈妈前几天做好的就放在你的衣柜最
听到许晓雅想要留宿自己,许怀本能的还是客气了一下,他本来是想跟许晓雅打声招呼就回家的,麻烦她忙活一晚上招待自己,还给了个不小的红包。
“啊!不用,我回家睡,也不远。”
许晓雅放下手里的碗筷,郑重地透过厨房的门,朝许怀挥挥手:
“不行的小怀,听妈妈的,除夕夜里哪有乱跑的,你就睡这儿,虽然小了点,但是有念念哥陪你怕啥。”
“啊……”
许念也偷瞄了一眼许怀,那想留宿又不太好意思的怂样,忍不住憋笑。
“别愣着啦,跟我回屋,给你找被子。”
“啊……哦。”
纠结baff加满的许怀,此时此刻脑袋里还是懵的,稀里糊涂地跟他念哥回到卧室,像个小媳妇的新婚之夜。
那新被子都是大红金色,喜庆极了。
“卧槽我就盖这个啊!大红被!”
“嗯啊,挺软的。咋的你偶像包袱不允许你盖红被子?”
“e这是不是有点略丑。”
“那你冻着吧。”许念抱起被子欲要塞回衣柜底层。
“哎哎哎哎???盖盖盖,我在你家冻感冒,那你岂不是罪孽滔天了。”被许怀连人带被,一把揽住。
“真能叭叭……”
……
这一夜怕是许怀最辗转反侧的夜了。
其实老房子的格局都差不太多,连木地板散发出来的陈旧感,气味都有些熟悉的相似。
关上灯后,窗帘被窗外的树影映的影影绰绰,被风雪吹乱了沙沙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老厂区,在他青春期里,每一个失眠的夜里。
想的是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总之充满了惆怅与不安,似乎在这一晚,统统回味了个遍。
他暗暗感叹着那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庆幸又不舍。闭上眼睛能浮现出他奶奶那张常年板着的脸,心想,同样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为什么没有被好好对待过呢。
他虽羡慕钟老实一家的其乐融融,却也没见识过真正的万家灯火,不曾有过对比,他根深蒂固的以为,平淡日子大抵是相同的。
可是他想起许晓雅的笑脸,细心教他包饺子,给他讲过年的习俗,和故意往他的碗里夹带着钱币的水饺。
那一笔一画精致的祝愿,小心翼翼又仿佛被斟酌过多次的词藻,无一不透露着,他曾经无比羡慕的场景。
那些年对许晓雅的怨恨与不解,虽早已烟消云散,但好像在这一天才彻底的根除,又有点后悔,没听许念的,喊出那句早就应该喊的一声妈妈。
可除夕夜短暂,日子却长……
……
许君山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年初五。
许怀他们的最后一个高中假期,也仅剩下最后一天。
许君山进门正是半下午,许怀这个从不睡午觉的人,破天荒的和许念做了一上午的卷子,此时睡得正香。
被许君山进门时,嗷唠一嗓子:“儿砸!你爹回来啦!”
吵得唧唧闹闹,差点分不清自己是早起还是午睡。
听见许君山的声音和开门声,清醒时,是有点着急想冲出去的,但是又被起床气给压了下来,整个人拧巴成了将死的虫子,满床的打滚儿尥蹶子。
反正是许君山,他拧巴归拧巴,到底是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等彻底缓过神时,许君山已经得得瑟瑟走完了一圈的屋子,最后到许怀的卧室,以为呼唤了半天的儿子不在家,所以连门都没敲。
推开门的瞬间,哪知道他儿子有裸睡的习惯,大中午的也一丝不挂咧歪在床上,只有肚子上搭着毯子的一角。
旁边侧身躺着的许念,倒是衣冠整齐,也是闻声刚刚起身,睡眼惺忪的找不着北。
他爸进门撞见这场面,许怀大字型躺着盯着许君山,许君山僵在原地,许念迷迷糊糊看着他爸,逐渐僵硬的笑脸,变成无处躲藏的眼神。
虽然是自己亲生的,但如此坦诚相待,还是许怀成年后的头一回。
而且旁边还躺着个许念,原本没那么尴尬,也变得十分尴尬了。
三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都触电般地腾了起来,许怀扯过毯子想遮住下半身,奈何那毯子的另一端在许念身下压得死死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