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看样子你好像挺喜欢打鼓。”
许怀:“说不上喜欢吧,就是习惯了,不然也不会别的。”
许念:“难捱么。”
许怀:“什么?”
许念:“我说,坚持这么枯燥的日子,一定很难捱吧。”
许念的目光突然就黯淡下来,许怀心中一惊。
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艺校的老师说他天赋好,给他鼓励。
许君山为了他有人托管,从不过问。
学校同学,只知道他打鼓多帅,多有范儿。
而班主任老李,只看重他那个顶级院校的名额。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问过他,枯不枯燥啊?累不累啊?
他在夏天鼓房闷热,全身被汗湿透;小时候考级,因为偷懒满级补过时,老师的臭骂。那一下一下因为调皮,迟到早退,抽打在他小腿上的鼓棒,从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疼不疼。
好像一切都是他该受的,又是谁规定的呢。
只有许念,问他,这日子一定很难捱吧。
顿时委屈涌上心头。
他不是不喜欢打鼓,打鼓给他带来的乐趣,也不少于枯燥感。
比如能和校外的学长组乐队,写歌。练习出一条大师段子带来的成就感。
比如舞台上演绎他喜欢的曲目,那种挥洒自如的疯批状态。
都能让他无比享受。
可是只有许念看到了他的软弱与委屈,这点连钟实都做不到。
片刻的无话,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窗外还是阳光撒眼,许怀不知道是被阳光刺疼,还是什么,不自持地揉了揉眼睛。
许怀说:“难捱确实难捱了些,但你听我给你打一段,你就知道怀哥多帅了。”
鼓声一响,许念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他从没这么近距离看人打鼓,根本没招架,这鼓声居然如此振聋发聩。
他下意识捂上耳朵,许怀看见,立刻收声。
“啊哈,抱歉抱歉,我忘了你没听过,我小时候第一次听也吓尿了。给你带上这个,能好些。”许怀从身后,不知道哪儿掏出来一个扣耳式耳机,让许念戴上。
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许怀可以继续。
……
许念听不懂鼓的那些繁琐节奏,只知道他的双手,轻盈而有力,专注地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氛围里。
情绪和音色融合得恰到好处,什么地方该高潮,什么地方该缓和,都拿捏得非常适宜,一点也不突兀。
他能听出起伏中的情感,看得出这是一段即兴表演,不是冷冰冰的教材段子。
他听出了韵律,像他跳舞时,随着心情摇曳。
许怀也是。
许念不禁地闭上双眼,感受来自呐喊中的温柔。
他好庆幸,入学时没有把他屏蔽在外,也庆幸自己的洞察力,没有察错人。
许怀是个宝藏,闪闪发光的宝藏,适合他一点一点去挖掘。
他听懂了,距离懂他又近了一步。
……
有了许念的陪伴,这一下午的练习效率极高,天才刚刚擦黑,就完成了上周老师给布置的作业。
他跟许念说,“在这儿等我一会,我去找老师交作业,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许念乖巧地坐在原处点点头,“好。”
放学时,走出大楼,许怀如释重负地沉了个懒腰。
“啊——明天不用练鼓了,真好。”
“明天不来了?”
“对,艺校周一放假,能歇一天。”
于是俩人往路边走,许怀刚想掏出手机打车,肚子就疯狂地叫起来。
那声大的,旁边等车的大妈都听见了,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他一下。
许怀顿时像血被抽干了似的,卡着帧数看向许念:“我饿……了。”
“想吃什么。”许念手插兜,一样看着他,生怕他禁不住饿晕过去。
“这附近有家百年老店拉面,贼好吃,试试?”
许念点头,跟着许怀一路朝百年老店走去。
他们点了两份牛肉拉面,两瓶汽水,一份锅包肉一份鱼香肉丝。
许念也是第一次在东北吃炒菜面馆。
这菜量???够拿盆装了吧??这得多贵啊???一看菜单,一份锅包肉才四十多块钱。
哈???
鱼香肉丝也是,满满的汤汁都要溢出盘子,全是肉。
拉面更是,碗比脑袋大,而且,他要的还是小碗……
“这……确定能吃完??”许念不可置信地瞪着许怀。
“能啊。”好像这个饭量对许怀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这么爱吃甜的?”
“嗯啊,吃甜的高兴。”“你快尝尝,趁热吃锅包肉,比咱们学校的好吃八条街。”说着赶忙往许念的盘子里夹。
许念也爱吃甜食,非常爱,但没爱到许怀这个程度。好在有拉面是咸口的,可以解腻,不然真是吃不下多少。
而且东北菜普遍油重,他吃惯了南方口味。东北菜确实好吃,但对他来说也确实重口了些。
许念一直盯着许怀在那儿大快朵颐地炫。
像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