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珀看我的眼神非常一言难尽。
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这是在快节奏的工作中养成的习惯,这会儿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托尼也不是大众眼里的好伴侣,唔,按照普世标准衡量,距离得从纽约到新泽西。”
“但你爱他。”
“没错,我爱他。”佩珀爽快地承认。
“在他爱我前就是如此。他是公开身份的超级英雄,成为他的伴侣意味着我会永远活在他下一秒就离我而去的忐忑与不安中。”
“你觉得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她抿抿唇,抬眸想对我笑笑,没能勾起唇角。
“我是负担在他肩上的新的恐慌,他害怕那些针对他的阴谋会牵连到我身上,而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佩珀亮出腕间的手表,斯塔克的标志印在最显眼的位置,“他要求我二十四小时带着这块表,这意味着他能随时检测到我的位置、心跳和各项生命体征。对个人隐私不友好,但对他的疑心病很友好。”
我不仅感到一丝担忧。佩珀对斯塔克的迷恋太深,我害怕她总有一天会因此受到伤害,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我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分手。”佩珀突然说。
我一怔。
“可能会再复合,因为我没办法放下他。”
她的眼里逐渐有了迷离的光,“当你遇到一个人,他那么特殊,在芸芸众生显得与众不同。你会很难彻底忘记他,再去接受别人。”
她支着头倚在桌子上,平时一丝不苟梳在脑后的长发垂在锁骨前。
“但这不
会影响到我的生活。他很重要,他不是我的全部。爱情是一个人权衡的过程,天枰两端,哪头重,哪头轻,由你自己抉择。”
佩珀喝醉了,我们上大学时她的酒量就不算出众。老斯塔克去世前她就在斯塔克企业工作,直到小斯塔克调整企业发展方向,直到小斯塔克对媒体宣布自己是钢铁侠。
她是霍华德为安东尼·斯塔克准备好的助手,也是小斯塔克公开宣称过唯一能信任的人。
从她踏入斯塔克企业的那刻起,她的生命就在为小斯塔克做准备,甚至与爱情无关。他们牵连太深。
餐馆外围传来人们的惊呼,一点焰光朝我们笔直地冲过来。金红配色的铁皮罐头悬浮在落地窗前,就停在我们面前。
佩珀的手指贴着落地窗,画了一个简陋的笑脸。
她在微笑,“嘿。”
炫目的激光在钢铁装甲覆盖的指尖涌动,那些光滞留在空中,同样是一个画得烂透了的笑脸。
铁皮罐头的面具打开,露出总是霸占各类报纸头条的那张脸。
小斯塔克对佩珀弯弯唇,“嘿。”
我切了一半牛排的手停住,看着这对隔了一面玻璃的情侣,长久无言。
鞋跟七英寸的高跟鞋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价值。我叉起牛排,狠狠咬了一口。
醉酒的佩珀被小斯塔克高调接走,临走前,好歹那位打铁科技宅有一点点分给女友闺蜜的良心,问我要不要用直升机送我回家。
我礼貌微笑,“不用了,这里是哥谭,我的管家会接我回去。呵呵。”
我的小别墅里只有一个管家和一位女仆。
管家不在别墅里过夜,每晚六点就会离开,第二天早上九点再回别墅打点一天的事务。女仆艾莉薇在别墅二层有自己的卧室,周六周日她也会回自己家休息。
今天是周二,艾莉薇在别墅,管家把我送回小别墅后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我没让他送我进门,下车后推开前花园的大门,顺路欣赏了一番艾莉薇的园艺作品,才站到别墅门口按响门铃。
别墅的窗口里透出温暖的灯光,代表有人在等我回来。
我等了一会儿,没人过来给我开
门,艾莉薇可能在楼上,没听到门铃的声音。
我在包里翻出钥匙打开大门。
一进门,一楼空空荡荡,除了亮起的灯光外没有看到艾莉薇的身影。
我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边喊,“艾米,家里还有我上次提到的那牌子的浴球吗?我想泡澡。”
我弯着腰,手拎着高跟鞋的沿口,发现不对。
门口的地毯上有新鲜蹭上的泥土,艾莉薇是一个负责又讲究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泥巴粘在家里的任何一样毛绒物品上。
我颤颤地抬起身,只看到一道残影。某个棒状物体敲在我的头上。我顿时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时已不知过了多久,浓烈的汽油味让我忍不住皱起眉毛,缓了两下才睁开眼睛。
熟悉的家具,昏暗的光线,泼洒在四周反光的透明液体。阴影中一件件衣物连绵成片的轮廓,勾画出更多可用于藏匿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