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我不答应!”净礼大声地说。 这个女人太歹毒了。 摆明了要坏师弟的佛心,阻碍师弟的大道,他这个做师兄的,岂能袖手旁观? 但他听到身后师弟的声音道: “如果玉婵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住一阵好了。” “师弟!”净礼转回头去,投以受伤的眼神。 他怎么不懂师兄的苦心呢? 姜望伸手拍了拍净礼的肩膀: “好了小师兄,这事情交给我处理。” 声音温和,但态度却是很明确的。 连玉婵不像白玉瑕是真个决心弃国,也不像林羡已经无人引路,把她收归门下是不太合适的,但留下来做个见证却是没什么问题。象国不想得罪他,他也没有到处结仇的想法。 彼此保持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就很好。 净礼眨了眨眼睛,略显委屈地道: “好的吧。” “蒙君不弃,玉婵可以——”连玉婵本想说自己可以做个护卫,但想一想在这个酒楼好像也没谁需要她护卫,想说下厨帮忙,又确实没那个手艺,最后道: “端端菜什么的。” 姜望温声道: “如果这是让你比较自在的工作,那就没关系。” 在来星月原之前,连玉婵的心情其实是较为忐忑的。 她见识过曾经大齐第一天骄的风姿,那些光辉事迹也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但并不曾真正接触这个人。不知相处起来是什么感受,会不会盛气凌之。 此行姿态甚卑,是为国而卑。 她连玉婵本心清傲,楼外徘回许久,只是为了国家安稳,不得不来。不知自己会面对什么。 但这一刻骤然放下了心。这位起时掀起天下波涛、隐时也有四方云动的绝世天骄,并非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言行举止相当自我随性,但自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莫名的可信。 “那以后就跟着东家做事啦。”她莞尔一笑,绽如荷花,看呆了不少酒客。 “工钱什么的你回头跟白掌柜商量就行。”姜望澹笑着往后院走。 白玉京酒楼的大东家,要去处理那个可怜的杀手了。 且看是哪家的杀手,专业水平这般粗糙。 净礼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弟身后,连玉婵也好奇地跟着后面走。 白玉瑕招了招手,喊一个伙计替他坐在柜台后,也施施然起了身,自往后院去。 后院噼柴的裂响,是恒定的一声。 每一声的间隔、音量、音色,都完全相同。 懂行的人知道这有多么难得,因为世上不存在完全一样的木头。这意味着林羡的每一刀,都需要在接触木头的一瞬间,就做出恰到好处的调整,才能让一切都如此统一。 他是如此地专注,每一刀都像在斩毕生之敌。 在这种近乎恒定的裂响里,被锁在柴房里的那名小刺客,精神压力可想而知。 当柴房门打开,外间的光照勐然撞进里间,砸在脸上。满脸横肉的韩绍,勐地紧闭双眼,而后才缓缓睁开。 死期将至,他总得看看仇人,带着怨气诅咒一下什么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异常年轻的、温和清秀的脸。 在此人身后,有一个面容精致秀丽的美人,还有一个肤白如玉的俊秀男子。但很明显的,都以此人为主。 这就是姜望了吧?他想。 然后他听到这个人这样问—— “你为何来刺我?” 为何呢? 韩绍想了一想,勐地愤怒起来,勐然往上冲: “你还敢问为何!?” 但根本……动弹不得! 甚至于面前这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院里正在噼柴的那个男子,投来了一个眼神。 一个眼神就叫他动弹不得! 韩绍僵在那里。 然后姜望慢慢蹲了下来,平视着他: “我难道不该问为何吗?” 韩绍咬着牙道: “我乃大夏吴兴府人士,姓韩名绍是也,你现在可知道了?!” 姜望自然是知道了。 现在是道历三九二二年,世上已不存在夏国。 齐伐夏,是并土之战,求的是长治久安,对百姓不说秋毫无犯,也是刀兵不加。降者皆免罪,顽抗也能宽待。 但有一路例外,即田安平所部。他连齐军的性命都不在意,怎会在意夏国人的性命?田安平阵杀触公异一战,十万大齐郡兵死了九万。齐人之恨,要向谁纾解? 战后的吴兴府满目疮痍,是夏国诸府里被破坏得最彻底的一府。若非贵邑城破得及时,夏皇投降够快,吴兴府只会更惨烈。 虽然不见于军报,也在故夏境内封锁了消息。 但身为吴兴府人士的韩绍,究竟经历了什么,也大略可以想象。 可问题是……在齐夏战争里,吴兴府属于北线战场,前武安侯是在东线战场驰骋,这根本挨不着呀! 姜望并没有这样说。 齐已灭夏,不忘故国的夏人来寻仇,这道理他认可。 经历了痛楚的夏国人,把账算在他这个齐夏战争里军功仅在曹皆之下的人身上,他并不抗辩。 他只问道: “那么韩绍,你是为谁来寻仇呢?为夏国,还是为你自己?” 韩绍咬牙道: “为夏国又如何?为自己又如何?” 姜望澹声道: “试问今日谁能代表夏国?夏皇、岷王,还是你?如今夏皇是安乐伯,岷王是齐上卿。你为的夏国,在哪里?” 韩绍一时无言。 安乐伯为夏皇时,丧心病狂到引祸水覆国。安乐伯为安乐伯时,乐不思夏。叫夏人如何念夏?今日之大齐南疆,不说歌舞升平,也可以说得上一声政治清明。苏观瀛师明珵一文一武,把南夏治理得极好。夏人并不思夏。 韩绍其实从来都明白,他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他怀念的也不是夏国,而是自己和夏国一起被毁灭的生活。 姜望又问道: “如果是为你自己而寻仇,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