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利落拔出,龙骨面者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听着他死前喊出的名字,姜望一言不发,转剑便已看向兔面。 同为腾龙境,即使他已经力战良久,几乎筋疲力竭,仍然有信心将其搏杀。 但龙面一死,红着眼睛的兔面已经毫不犹豫地弹射远去,不给姜望纠缠住她的机会。 一个内府境强者,就这样死在了青羊镇! 目睹这一切的嘉城城卫军士卒全都惊骇失语。 此时的青羊镇,竹碧琼受创,向前重伤。姜望先破阴阳游杀阵,再战龙骨面者,苦战良久,可以说整个青羊镇人马俱疲。 然而他们一点妄动的心思都不敢有。 只因为……姜望还站着。 他们所有的战斗意志,全部被这个少年所摧垮。 姜望纵身到向前旁边,略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后,将他搀起。 这一战向前功不可没,若不是其人爆发出来的强大战力,姜望只怕要提前叩开内府,选择摘取神通了。 即使龙面再强,一个可以叩开内府、摘取神通的间隙。他还是有把握能够靠自己赢得。 只是那样一来,未免就道途断绝。 “还好吧?”姜望问。 向前挣扎着用死鱼眼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经此一战,他们的关系自是不同。 派人去请镇上唯一的超凡医修,在之前的战斗中,姜望并不舍得请动老人家出手。当然,其人并不是出自东王谷之类的医修大宗,战斗力实在也乏善可陈,还是治病救人更为擅长。 待老医修开始为向前、竹碧琼处理伤势之后,姜望才来得及整顿战场。 先令镇厅武者收缴这些城卫军的兵器,但数千名士卒如何处理,一时却也犯难。 不过,针对外人,无论是宽是严,倒都好处理。 偏生在自己人这边,更是令人踟躇。 且不说躺得如死鱼般的向前。 对于惊魂未定,梨花带雨的竹碧琼,姜望很难说没有愧疚。本来只是帮忙做半年工作,之前对抗鼠疫、布置幻阵,把她当苦力使唤也便罢了,这次又令得她遭遇生死危机…… 少经风雨的她,的确是吓着了,但正因为有所恐惧,在当时那种情形下仍参与战斗,才尤其显得可贵。 “你的福祸球,不怎么准啊?”姜望干巴巴的道。 福祸球一个月才能用一次,而且只在当天生效,实时反映一段时间内的福祸。当时天青云羊临出世之前,福祸球才有反应。姜望也不是不知道这事。 这就纯粹是没话找话了。 竹碧琼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也不说话,只闭上了泛红的眼睛。 要是汝成在就好了…… 姜望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又转头,看向独孤小。 那小小的一只,就抱膝坐在胡栓子的尸体前,既不哭也不闹,整个人都呆了,木了。 姜望有心想说些什么,但一时也竟,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尘埃落定的此时,天边又响起了呼啸之声。 向前骤然坐起,竹碧琼也又惊又惧地睁开了眼睛。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这次来的又是谁? 小小一个青羊镇,彷似成了香馍馍,引得各方来人。 姜望也提剑望着远处,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见得两个身影自远而近,急速驰来。 当身影渐渐清晰时,姜望却露出了笑意。 出现在前面的,是一个肥胖的身影, 砸落姜望身前时,地面都好像震了一震。 能这样凌厉近身而不被姜望攻击的胖子,也只有重玄胜了。 而紧跟其后的那个人,黑盔黑甲,未露形容。不是十四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姜望问。 但问题出口,他便想到了答案:“钱执事?” “杀了。”重玄胜眯起那双小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不由笑了:“可以啊,连龙面都死在你手里!” 明明其人在军中,不得轻动,甚至连联络外部也是不被允许的。 但在拦截到慌不择路的钱执事,得知龙骨面者现身青羊镇后,他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而只有他和十四两人,说明他有把握,凭他们两人就足以杀死十二骨面中最强的龙面…… “是白骨道内部出了问题。”姜望摇了摇头,把当时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 “白骨使者张临川?他为什么要指使兔面害死龙面?”重玄胜若有所思。 姜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重玄胜这话当然没问题,但无疑表现出了对白骨道的熟悉。 齐国顶级世家的重玄胜,为何会了解万里外一个小国里的邪教? 除非,就白骨道谋划阳国这件事,齐国方面或许早有察觉。再联系到这次齐国大军围境……似乎可以划出一条清晰的脉络来。 重玄胜意识到自己失言,但他并没有就此解释什么。事实上若非面对的是姜望,有些松懈,他根本不可能有失言这种情况。 他避开不谈,看了看镇外密密麻麻的降兵,问道:“这些俘虏你打算怎么办?” “你有什么想法?”姜望问。 “如果你不打算……”重玄胜想了想:“我带回军中收押好了。” 其人没有说出来的部分,姜望自然能够领会。无非是当场屠灭坑杀之类…… 但他不打算同意便是了,只针对后一个选择问道:“为难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齐军迄今为止只是以维护东域的名义封锁阳国国境,除了不许人进出之外,并未有其它动作。可见齐军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也一直强有力的贯彻着。 未必就愿意接手这批俘虏。 “不为难。”重玄胜摇摇头:“这些人袭击我重玄家的产业,你只是反击而已。于情于理,在哪里都说得通。” 这些嘉城城卫军士卒,放回难免又成了别人的刀,而青羊镇并不具备关押这么多人的条件。所以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