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瞧了裴清宴一眼,没有多言,只笑道:“那就请大小姐和这位朋友自便了。” 妇人说完,便自顾自去忙了。 裴清宴更加诧异。 这里的繁文缛节不多,在这里工作的又大多是女子,他抬眸往她们的手上瞧去,竟发现那些女子都拿着笔在一点一点的往那窄口瓶上绘画,画得的花鸟鱼虫,也有一些别样的景致,倒是挺好看的。 裴清宴诧异。 “这些瓶子,你是打算用来装外面那些酒?” 宋安宁点头。 提起这事儿,她也有些苦恼。 “我原本以为这两年北方打不起来,所以可以趁机多收点高粱,可没想到,这仗是说打就打,目前我手上的高粱并不多,酿造出的酒顶多就只够供应咱们青州本地,既然只能供应给咱们自己这块儿,那自然就要调高门槛,所以我就想着,在这酒的包装上下下功夫。” 她说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窄口瓷瓶。 “你看,这是我专门让人去江南一带采购的瓶子,这瓶子的工艺十分精美,光是这瓶子就花了我将近一两银子呢,这瓶身精美,上面的花卉都是通过烤染的工艺绘上去的,只是这样的瓶子造价太高,目前我还不确定大家对这酒水的接纳度怎么样,所以不敢采购太多。” “不过好在咱们青州的才女多,高深的画艺没有,但画画普通的花鸟鱼虫还是没问题的,所以我便请了一些家境不好,但又有一技之长的过来做工,将这土陶瓶上绘些画,倒也可以装作山野闲人之乐,岂不别有一番风味?” 裴清宴看得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宋安宁做生意很有一套。 他一直只顾着忙朝廷的事,对生意上的事并不精通,反正在他看来,宋安宁这钱应该是能赚到手了。 宋安宁带他参观完画瓶,又带着他出去,去了工坊里的酒窖。 只见那酒窖里密密麻麻都是用大坛子装着的酒。 在外面便能闻到浓烈的酒香味,在这里味道就更深了。 宋宁安随意走到一坛子酒前,先是曲起手指敲了敲坛子,随后才道:“今晚咱们就喝这坛?” “好。” 裴清宴自告奋勇,上前取了酒,两人一起出了酒窖,也没有挑地方,就在院子里叫人摆了一桌酒菜,随意喝了起来。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两人本就出来得晚,再参观一圈儿,耽误了些时辰,此刻便已月上梢头,天色渐暗了。 宋安宁启了酒封,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豪气,直接给两人各倒了一大碗,端起酒碗道:“咱们今天不拘小节,只管尽兴,管他外面洪水滔天,先不要辜负眼前的良辰美景,来,干!” 裴清宴也端起酒碗,和她碰了一下,“干!” 夜风轻起,卷起院中的落叶。 由于昨日才刚下过雨,所以院中有些潮湿。 天空却是睛朗的,月明星稀,空气里弥漫着醇烈的酒香,连带着人也跟着醺醺欲醉。 宋安宁仰头望着天空,低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未想过,我也有这样自由的一天。” 裴清宴挑眉。 他看着她,女子眉眼清丽,神色中充满了向往,她低声说:“在很早很早以前,我以为我会永远都被关在那间小小的后院内,头顶所仰望的天空,也不过是四四方方的一角,像所有女子一样,无知无觉的度过麻木的一生。” “可现在,我挣脱了桎梏,虽然我不能像裴大人你一样征战四方,可我知道了这世间不仅仅有只困守于后院的女子,我知道也有女人进入绣衣司当差,女子做生意也不比男子差,你说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女子也能读书,也能入仕,在那朝堂之上,也为自己的家族争一份光?” 她抬手,指向虚空缥缈之处。 裴清宴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却只看到了一片模糊的星云。 他忽然道:“为何是为家族?” 宋安宁一愣。 裴清宴沉着的转头看着她。 “男子建功立业,是为自己博一个前途,女子也一样,我们绣衣司的许多女子都是孤儿,从小被收进司里教养,她们也没有为家族拼命,所行所为除了为心中的公正道义以外,也是为了自己。” 宋安宁忽然就是一怔。 脑中灵光一闪,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不过继而她又落寞起来。 “可惜了,我没有那样的本事。” 裴清宴道:“不需要有那些本事,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瞧,令堂做生意不也大杀四方,不输男子吗?只要是你想做的,你就可以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