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宁顿住脚步,看着她。 只见宋月一脸跋扈,满脸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不由觉得好笑。 “宋月,有没有人教过你,人应该有骨气,不食嗟来之食?” 宋月一愣。 她是读过书的,自然听说过这些话,也明白这个道理,宋安宁这么一说,她立马就明白过来宋安宁是在讽刺她了。 一张小脸顿时气得通红。 “宋安宁!我可是你姐姐!” 宋安宁点头。 “嗯,堂姐,还是从小就喜欢欺负我那种。” “你……你那么有钱,我找你借几个钱怎么啦?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我爹还是秀才呢,等将来我爹考中进士做了大官,你看我……” 话还没说完。 这时,一群人呼啦啦的奔了过来。 “快,快去看热闹了。” “菜市场门口砍头了。” “晚了就没得看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宋月的话也因此止住。 宋安宁皱眉,拉住一个往那边跑的人,问道:“这位大哥,敢问你们去看什么?谁要被砍了?” 那人“嗐”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啊?就是咱们城外大营的李主事,听说他犯了泄露军情之罪,原本应该是按军法在军中处置的,可最近咱们这边各国的探子越来越多了,黎将军要震慑众人,就把他拉到城中的菜市场口,要当众砍他的头了。” 那人说着,挣脱开了宋安宁的手,扯出自己的袖子。 “好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看热闹了,晚了就看不到了。” 宋安宁眼见那人跑走,面色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宋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瞧了她一眼,道:“宋安宁,你到底借不借?” 她对砍头没兴趣,只关系自己今天到底能不能从宋安宁那里拿到钱。 等拿到钱,她就可以买自己最喜欢的那套胭脂了。 宋安宁沉声道:“我没钱。” 说完,就再不理她,迈步也跟着人群往菜市场口走去。 宋月气得不行。 她就知道,宋安宁现在越来越抠了。 宋月在原地跺了跺脚,到底拿宋安宁没有办法,只能气愤的离去。 这边。 宋安宁跟随人群来到菜市场口。 她看到了坐在主刑台上的黎将军,也看到了跪在那里的中年男人,那个众人口中因泄露军情而被判处斩刑的李主事。 那人身材清瘦,面容刚毅,因为狱中的折磨,人已经削瘦得不成人形,却依然能看出铮铮傲骨,不肯向寻常人低头。 宋安宁的心头发沉。 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她虽被关在后院,却也能从丫环和婆子们的聊天中得到一些信息。 那时候,就有传言说青州的一位主事通敌叛国,故意泄露我军的消息给北敌,导致战败,所以黎将军将他斩首了。 只是谣言经过千万里传到她的耳中,早已变了样。 在那些谣言里,这位李主事长得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宛如野兽,是恶人中的恶人。 可后来,就因为他死了,一直固守北疆的中门将军李贺真正选择了通敌造反。 事后才知道,原来,这位李贺正是李主事的亲生哥哥。 两兄弟都有志报国,只是李主事精通文书,是个文人,李贺却是一名武将,小时候因为兄长家里无子,才把李主事过继给兄长家,两人虽然由亲兄弟变成了堂兄弟,但感情依旧很好,只是文臣和武将不好有过多交集,以免引人猜忌,这些年才一直隐瞒他们的关系,没有告诉他人。 李主事的死,成了压垮李贺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贺反后,北方很快就乱了起来,在长达七八年的时间里,都民不聊生,年年战乱。 可是…… 那不是三年后才发生的事情吗? 为什么会提前到了现在? 宋安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觉得像有一只巨手,在狠狠拽着她的心脏,将她的心脏拽得往下坠。 她忽然觉得胸闷。 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想要说话,让黎将军刀下留人,却张不开口,像命运巨大的齿轮从头顶压过来,压得她毫无反抗之力。 最终,长刀挥下。 李主事的脖子喷出如泉水一般的鲜血,头颅滚下台阶,掉进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