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宴沉默了。
大概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他默了半响,才道:“好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来日别再哭哭啼啼求我们相救才是。”
宋安宁:“???”
她好奇的看向对方。
为什么觉得,这位大人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倒似对她有些怨气似的。
不过裴清宴的目光扫过来,她又连忙一凛,低下头去,不敢再多想。
大概是昨天自己才来求他们帮忙,今日又说不用他们管了,才让对方生气吧,这也很正常。
宋安宁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那以后,蒋家的中馈大权算是真正落到了宋安宁的头上。
大约是怕她多心,老太太说让她掌权,还当真就是让她掌权,一点藏私也没有,不仅让秦氏把家里的库房钥匙全部交出来了,连庄子上以及铺面等田产账册,也一并全部交予了她,让她打理。
秦氏嫉妒得心里直冒酸。
宋安宁却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老太太心里打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看她身份低贱,想着即便把这些东西给她,她也不敢做出什么有违规矩的事情来。
不仅如此,她还得好好的替她们打理着。
这些年,蒋家大手大脚的开支,来源进项又不够多,早就入不敷出了。
二房和三房的私房钱,是不会拿出来的,进入公中的钱,全部是一些当初从老太爷手上分走的生意,以及这些年老太太赏下来的。
但是花钱,大家却是在一起花的,每个月各房太太姑娘们以及丫鬟婆子小厮的月钱就不必说了,买东西,吃饭,哪样不是公中出钱?
可府中的进项却很少。
除去一些固定的田产宅子,能收些租子以外,府中的大半铺子竟然都处于亏损状态。
这样一来,账面上自然就出现了巨大的亏空。
而现在,这些账本落到了宋安宁的身上,她若真想表现出一副好儿媳的样子,自然会拿自己的嫁妆,将这些账面铺平,若没有铺平,以后大家说起来,难免会怀疑是不是她贪了公中的钱。
呵呵……
真是好奸诈的一手算盘。
茯苓看着手上的账册,也觉得头疼。
“小姐,这么多银子,咱们真要拿自己的给她补贴上吗?”
宋安宁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不补,谁说要给她补了?”
茯苓有些诧异。
“那到时候追究起来……”
“那也是明年的事,你觉得,我们会在这里呆到明年吗?”
茯苓眼睛一亮。
冬青迅速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心中已有了成算?”
宋安宁看着她,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
“我若没成算,会主动留下来,还揽上这么一大摊子事儿?”
冬青嘿嘿发笑,茯苓松了口气。
“也是,是我多想了,总觉得这账面亏空这么多,若到时候追究起来,难得会让人怪罪小姐贪了他们的钱财,可我忘了,小姐留下本就是不长久了,过几个月,等完成了这边的事,咱们将手一丢,管他是亏是赚呢,跟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就是。”
宋安宁笑着,扬了扬扇子。
“不过既然接手了账目,面子上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吩咐下去,明日咱们就出门,巡视铺子去。”
“是。”
一听说可以出门,两个小丫头都高兴得不行。
没办法,这府里实在太闷了。
宋安宁却是有想法的。
这次出门,巡视铺子是假,去另外一个地方是真。
她当然不会真的就这样拿掉秦氏的中馈大权就算了,前世,她所受过的苦,可要一样一样的让她还回来呢。
夺权只是第一件。
至于这第二件嘛……
想到什么,宋安宁玩味的笑了笑。
都说蒋家大房只有蒋华一个嫡子,因此视若珍宝,可若事实不是呢?也不知道她那位好婆母看到一个崭新的儿子,会是什么表情。
翌日。
宋安宁乘坐马车出了门。
跟着她的除了冬青和茯苓,还有一个叫春来的小厮。
这小厮是一早就被安排在沧澜院的,宋安宁记得,前世他也在沧澜院,倒不是个坏人,在她被秦氏关起来的那些年里,有一段时间,秦氏厌憎她,连饭食也不准人给她送,她在院子里吃不饱穿不暖,曾拿了一些自己悄悄藏起来的首饰去给看门的小厮,让他们帮忙变卖,其中得利,自己与他们对半分。
若换了别的小厮,自然是恨不得他们七,自己三,能贪越多越好。
反正她在这个府中是不受重视的,甚至是被人嫌弃的,就算饿死在这座别院里,也没有人管。
偏偏春来和他们不一样。
他不仅帮她变卖了首饰,还没有昧她的钱,卖了多少钱,原封不动的都给她了。
但也仅限于此。
宋安宁是个懂感恩的。
虽然只是替她变卖首饰这点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