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就是苏子安的父亲苏何。
当年苏何还是乾州边境上的一个地方官,因战败失城,被先皇下令重责,苏家全族被满门抄斩,那时候的裴清宴虽然只有十四岁,却已经初任绣衣司指挥使,监斩苏家的任务就是他去做的。
那是他第一次到战场。
乾州战败,不能怪苏何,实际上是先皇失策。
在没粮没兵没支援的情况下,乾州能够苦守三个月,已经很不错了,万不能因为战败再波及太多,因此,裴清宴私下作主,用一个死囚的命代替了苏何的命,连带着保下了苏何唯一的儿子苏子安。
后来先皇病逝,新帝登基,新帝是裴清宴的舅舅,裴清宴自小被舅舅养大,自然更得看重,这事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压下来。
几年前,苏子安进京,找到裴清宴,说他想加入绣衣司。
绣衣司是什么?
天子近臣,皇帝手上的一把刀。
皇帝指哪儿,他就得打哪儿。
苏子安虽然对他忠心,却并不合适这个身份,因此裴清宴没有收留,反而让他来冀州,将来若有需要,自然会启用他。
苏子安一直牢记着他的话,所以才以属下自居。
“我父亲一切安好,这还要多亏了您,当初要不是您保下苏家老小……”
裴清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已经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今日叫你前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
“去西市柳源钱庄,通知涯青,绣衣司内出了叛徒,让他持我的手令清理门户,办完事以后,来这里见我。”
苏子安一阵诧异。
“裴大人,这……”
他望向裴清宴手上的令牌。
这可是绣衣司里的青龙令,见令牌如见本尊,指挥使大人这意思是……
“您允我进绣衣司了?!”
苏子安满脸惊喜。
裴清宴淡淡笑了下,“若此事办成,给你一个机会。”
苏子安顿时无比激动,“是,属下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说完,接过令牌就准备离开。
这时,却忽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来担忧的看着裴清宴,“您……”
“我没事。”
裴清宴知道他要说什么,闭了闭眼,淡淡道:“除了涯青,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告诉任何人。”
苏子安一顿,明白了什么,拱手行礼,“是,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
苏子安带着张虎刘二走了。
他们前脚一走,后脚,裴清宴就睁开了眼睛。
翌日,沧澜院。
宋安宁一大早就见到了秦氏身边的张嬷嬷。
和林嬷嬷一样,张嬷嬷也是秦氏身边的老人,陪着她从娘家到蒋府,很得秦氏信任,和林嬷嬷的关系自然也极好。
出了这等事,除了秦氏,张嬷嬷也很是难受。
只要一想到林娴是为了那个小贱人,才备受折辱,如今成了一个废人,她就恨得牙痒痒。
进了沧澜院,她也不向宋安宁行礼,而是大剌剌的说:“少夫人,大夫人派我过来问您,之前您答应要给林娴的体恤,可还算数?”
宋安宁正在用早点。
闻言没有理会,只指了指桌上的一样小菜,示意茯苓给她夹。
茯苓轻手轻脚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宋安宁慢慢吃了,又端起旁边的粥,喝了一口。
张嬷嬷见状,越发生气。
“少夫人,大夫人说……”
“这位嬷嬷真是可笑。”
不等她说完,冬青一边替宋安宁摇着扇子一边打断了她的话。
她冷笑道:“都说蒋家是高门大户,祖上出过二品京官的人物,按理说家风应该很严谨,怎么这大夫人身边的奴才竟是这般没规矩,主子还在吃饭呢,就在旁边催三催四,知道的是大夫人派你来来抚恤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少夫了欠了您的债呢。”
张嬷嬷愕然。
怒火腾地从心头升起。
可还不等她说话,宋安宁已经面色一沉。
“闭嘴!张嬷嬷是何等人物,又岂是你能说的?”
她说着,抬头看向张嬷嬷,面容含笑。
“真是不好意思,昨日受了惊吓,晚上没怎么用饭,半夜就饿得心慌,今早饭菜一送来,就只顾着吃了,竟没注意到您。”
“冬青是我身边的小丫头,向来没有规矩,也是知道张嬷嬷大度,所以才敢这样冲撞您,回头我就罚她,还望嬷嬷不要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张嬷嬷:“……”
总之好赖话都让你说了呗,她能说什么?
张嬷嬷冷笑。
“少夫人吃完了就好,吃完了,总该谈谈正事。”
宋安宁转眸,对茯苓使了个眼色。
茯苓立马放下筷子,去了里间。
很快,就拿出来一个钱袋。
宋安宁笑着望向张嬷嬷。
“嬷嬷见谅,我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也没有经验,这里是二百两银子,您看够不够?”
张嬷嬷伸手接过钱袋,放在手里惦了惦,份量确实很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