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现在山上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您再等一等,等开了春,山上的野花开了,那才叫好看呢。”
二丫努力想要打消姑娘上山的念头,姑娘的身子骨太弱了,一步三喘的,到不了山脚下怕是就走不动了。她是愿意背着姑娘,可才下过雪,路滑难走,她自己摔了不要紧,把姑娘给摔着了怎么办?就姑娘那小身板子,还不得摔散架了?
穿来这么多天,沈小楼还是第一回走出院子。她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头脸都包了起来,浑身上下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裹得跟熊似的。
极目远望,一片白色的原野尽收眼底,原野的尽头是群山点点,路两旁长着高大的树木,枯叶落尽,只剩树枝在风里摇晃……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透着萧瑟,沈小楼却看得无比贪婪。
她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真好啊!连空气都那么好闻!
“姑娘,您要是实在闷了,就在这附近走走吧。”二丫觉得自己都快操碎了心。
沈小楼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倒也不是非上山不可,便同意了,“行吧,去那边,那边河里应该上了很厚的冻,咱们过去看看。”
原身的记忆里对这条河的印象特别深,李妈妈不在的时候她会偷溜出去看庄子上的孩子在河面上滑冰。她胆子太小,不敢滑,特别羡慕那些胆大的孩子,哪怕摔了个狗啃屎,也能笑着爬起来继续滑。
二丫见她答应了,立刻跑回院里折了一根木棍,递给她。
沈小楼一怔,什么意思?
二丫贴心地道:“姑娘您拄着,好走。”
沈小楼嘴角抽了一下,“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她还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我的风寒已经好了。”喝了那么多天药,再不好她都要疯了。
“我娘让我对您多上心点,说您那身子就是纸糊的,一阵风就吹跑了。”二丫执拗地伸着手。
沈小楼……
沈大佬也有今天?社死!
算了,棍拿过来吧,她拄还不行吗?
到了河边,二丫上了冰面,用脚使劲踩了踩,“挺厚实的。”走了一圈就上来了,还安慰沈小楼,“不好玩,姑娘,其实一点都不好玩。”
沈小楼给她一个“你觉得我会信吗”的眼神,转身就走,心里很是怨念:啊对对对,谁让她的身子是纸糊的呢?一摔就稀巴碎了……
姑娘这是不高兴了?姑娘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呢?二丫跟在后面直叹气。
“二丫,那是哪?”沈小楼忽然停下来。
“哪里?”二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笑着道:“哦,姑娘说那儿呀,那是咱隔壁的庄子。”说到隔壁庄子二丫的话就多了起来,“他们庄子跟咱们庄子差不多大,地也紧挨着,不过人们的收成比咱们可差远了。”她神情得意。
“我爹说不是他们的地不好,是他们庄子的佃户不好,欺负主家是个读书人,心善,好说话,他们偷奸耍滑,不好生种地,糊弄主家。”
这里头有瓜!沈小楼来了兴致,催促二丫,“具体说说。”
二丫接着道:“我爹说那个主家高高瘦瘦的,还白净,穿着读书人的长衫,可气派了。见人就施礼,脾气也可好了。不过我是没见过他,我爹也才见过几回。爹说他是在外地求学,没有空回来。主家不常来,时间一长,那些佃户可不就起了歪心思吗?我爹说这样的人品性不好,都不让我们跟他们的孩子一块玩。”她像个大人似的说得一五一十的。
“他就没发现自己被骗了?”沈小楼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二丫手一摊,“也许没发现吧,他是读书人,哪懂地里的事情?收成多少还不是任佃户说?也许发现了,不在乎庄子上这仨瓜俩枣吧。您想,能读得起书,还能到外地求学,家里肯定是有钱的。您看他那房子还是青砖的,这么好的房子也没人住,多浪费!”
沈小楼侧目,二丫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太早熟了吧?细想想,可不就是二丫说的这样吗?古代的读书人,大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目下无尘。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沈小楼都觉得隔壁庄子的主家是个冤大头。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哇,自己的钱财怎么能被别人眛了去?要是有人敢眛沈小楼的东西,她一定把那人的狗脑子打出来。
就说李妈妈吧,沈小楼是没把她狗脑子打出来,这不是情况有点特殊吗?
沈小楼已经知道了,自从十几年前原身到了庄子上,庄子上的产出就再没往京里送过,说是夫人吩咐:庄子上的收益都用来供养原身。
听着怪贤良大度的,可这么一个小庄子,一百多亩地,产量又低,能收多少粮食?
是,是够养活一个孩子,可养活和养好是两码事。据李妈妈说,林氏所出的那个仅比她小一岁的便宜妹妹,在府里过的日子跟她是一个天一个地。
当然沈小楼是地,地狱的地。
原身被送到庄子上时才刚满周岁,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财帛动人心,这些银子最后还不是落到李妈妈手里?沈小楼不信林氏那么精明的人会想不到?
哼,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恐怕这本就是她刻意为之,要不然怎么就挑了李妈妈这么一个人?原身生母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