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儿子的埋怨,原本正在检查儿子批阅案牍的秦王后偏头瞪了他一眼。
“汝父常年在外征战,日夜操劳,其中艰辛远胜于汝。
若是待汝父归家,应该先让汝父休息数月,这监国理政之事,依旧应该由你来为分忧——”
秦王后话音落下之时,秦阳猛的从原地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不行,绝对不行,这些案牍不能够都交给我来办!”
言语到了此处的时候,他想了想又继续开口说道:“孩儿不如也召集一些幕僚,前来宫中辅佐孩儿处理政事吧!”
他的话音方落,不等秦王后进行答复,紧接着便开口说道:“姜公之子姜礼,咸公之子咸闻,黄公之子黄秦,以及白,哦,白起还小了一些,不过也可以来增长见识!
他们…”
“阳儿——”
就在这个时候,秦王后突然间开口制止了他的话。
“这三年多以来,汝父王不在咸阳,本宫让你读书之余监国理政,便是想要你更早的接触秦国政事,将来能够更早的为汝父分忧。
如果你不愿意做这些事情,那便直接交于三公九卿即可,又何必要假手他人?
难道吾儿以为,这些朝臣们的后人,能够比他们的父辈更加明事理?
还是吾儿以为,他们的能力更甚于朝中公卿?”
秦阳闻言之后,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母后,儿臣知错了!”
秦阳低头乖乖认错,但是秦王后却并没有直接就此放过他。
“汝父王南征北战十余年,又呕心沥血的治理,方才有了如今的秦国。
吾儿为秦国长公子,秦国之世子,未来的秦王。
吾儿聪颖,有主见,朝臣都盛赞吾儿有明君之相。
然而吾儿也要知道,身为一国之君,是荣耀,也是责任。
只是贤明是远远不够的,除了贤明之外,还需要勤勉。”
秦阳深受触动,立即再次俯首赔罪道:“请母后息怒,儿臣一定谨记教诲。”
眼见着秦阳一副受教的模样,秦王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案牍,望着每一份案牍后面认认真真的批注,她的脸上却是突然间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随后她径直起身,手持案牍来到秦阳的身上说道:“吾儿现在看一看这案牍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阳闻言之后以为自己出了什么纰漏,急忙捧起案牍仔细查阅。
发现自己所书与递交案牍的丞相意见并无不同之处。
想了想之后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孩儿所述有何不妥?”
秦王后摇了摇头,再次开口说道:“你再仔细看看。”
秦阳又看了一盏茶的时间,逐字逐句的去揣摩每一个字,却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对。
“难道,母亲的意思是孩儿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不应该受到丞相的影响,应该在案牍之上提出不同于臣子的意见?”
秦阳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但是紧接着又直接开口辩驳道:“镐京干旱,百姓的收益至少少了三成。当地官吏上奏免除赋税,丞相批文否决。
儿臣以为,国税乃是国之根本,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十税其一都是底线,绝不能够有所更改。
哪怕是今年粮食欠收,应该缴纳的赋税也该一一上缴。
只是镐京干旱,粮食减产,部分百姓恐怕撑不过明年秋收。
所以,姜相建议把收上来的赋税屯于当地粮仓,然后以工代赈,组织百姓修建水渠,从大河引一条支流灌溉镐京的田地。
儿臣以为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单单是可以避免贸然免税,引发其他地区百姓不满扛税。还可以用收上来的粮食赈济百姓,最后还可以修水渠灌溉农田,今后便可一劳永逸的解决镐京雨水不足的问题…”
秦阳说了很大一堆的话,但是其核心内容无外乎于自己和姜相都没有问题。
那么,说这份案牍有问题的母后,会不会出现问题了呢?
秦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虽然聪慧,但若是论偷起懒来,比起汝父却是要差上太多了。”
话音落下之后,她向着身边的一名婢女吩咐道:“去把三年前大王亲自批阅的案牍拿来让世子看看。”
不久之后,在秦阳疑惑的目光之下,婢女搬来了十几份秦寿之前批阅的案牍。
秦阳捧着案牍仔细观察了片刻之后,随即却是猛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哎呀,年幼之时,父王也曾抱着儿臣批阅这些案牍,当时儿臣只顾着好玩,却是忘了这般紧要的事情!”
随后他将陈年案牍一合,随即拿起一本新的案牍扫视了一眼。
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以及负责此事的三公九卿的意见之后,毫不犹豫的拿出朱笔在三公的意见后面画了一个圈。
若是遇到有拿捏不准,需要再议的内容,则在意见后面画上一个叉。
随后他将画圈与画叉的案牍一左一右的分开。
画圈的直接发下去按照案牍上的意见处理,画叉的则留下来,等到第二天朝会的时候拿出来重新商议。
如此处理政事之后,秦阳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