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立国以来,群贤毕至,也正是在诸公的帮助之下,秦国方才能够有如今之强盛。新笔趣阁
今日孤王借不为先生之宝地,同诸公与秦国之百姓同饮,请诸公共举此杯。”
方才一落座,秦寿便率先举杯相邀,邀请众贤士同饮。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举杯相应。
随后又听秦寿说道:“今日诸公辩论,各展口舌之能,当真是令孤王大开眼界。尤其是公孙先生,白马非马之论,秦人秦马之言,极尽诡辩之能,令人叹为观止!”
公孙白闻言之后当即大喜,满脸恭敬的行礼道:“能得秦王之赏识,是白之幸也!”
秦寿闻言之后笑着问道:“先生诡辩之道,可谓当世之雄也!
然,先生若是出仕于秦国,又可以为秦国做些什么呢?”
公孙白闻言之后当即大喜,几乎毫不迟疑的开口说道:“可以三寸不烂之舌,替大王周旋于列国。”
秦寿双眸微眯,随即又开口问道:“伐国伐交乎?”
公孙白面色微变,思虑片刻之后说道:“在下擅辩而不擅和,恐怕难以替大王游说诸国,使诸国与秦相盟。”
秦寿的面色渐变,随即开口问道:“既然如此,先生周旋列国又能够做什么呢?”
公孙白答曰:“使大王出师有名。”
周围众人齐齐色变,黄巨鹿更是沉声问道:“天下未有先生这般说客。”
公孙白默而不语,只是将目光看向秦寿。
秦寿目光与其对视,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生欲为秦国之死士也!”
公孙白拱手拜道:“以白的才能,不足以拜将封侯,也不敢窃居高位。
著书立说,更是贻笑大方。
然白一生之所求,无外乎于“名”,若能够得名,就算是赌上性命,白亦在所不惜!”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相邻的几人听见。
然而他所说出来的话却又是铿锵有力,深深的印刻在了众人都脑海之中。
孔儒叹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夫原本以为,只有得道者方才能够做到生死无惧。
却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为了浮名而舍弃性命!”
秦寿也叹了一口气,与众人道:“天下求“名”者众,能如公孙先生者,寥寥无几!”
原本有些看公孙白不顺眼的黄巨鹿也沉默,终于不再反对秦寿收纳这样的辩士。
公孙白想要做的并非是以三寸不烂之舌周旋于列国的纵横之士。
他想要做的,是秦剑出鞘的契机。
“出师有名,攻必克之。出师无名,师必自溃。”
公孙白若为秦国之使,往使别国之后,可以三寸不烂之舌辩得敌国哑口无言。
若是遵守规矩,则公孙白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秦国。
而此时的秦国便可以公孙白之所言为契机,从而攻伐敌国。
若是敌国不遵守规则,那么公孙白便是死士。
他的血将染红敌国大殿,秦国的剑也可以此为契机而出鞘,从而“师出有名”。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公孙白都可以因此而成名。
不久之后,吕不为亲自前来拜见。
秦寿与吕不为表示感谢之后,又邀他一同落座共饮。
众人饮酒到了深夜,如黄巨鹿,公输墨等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公孙白与秦寿相处的日子并不长,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约束。
然而等他醉酒之后,却是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张琴,在哪里拨动琴弦,引颈高歌。
若是琴声优美,歌声悠扬,倒还能够收获一片喝彩之色。
偏偏这厮嘴皮子虽然利索,这歌声却实在不咋的。
众人之中最喜音律的孔儒双目圆睁,盯着公孙白的目光之中已经在喷火。
若非是秦寿在场,这位可以为了音律三月不知肉味的孔祭酒恐怕便要操起案几动手了。
别问为什么是案几,问就是手熟。
公孙白的举动已经够丢人了,却没想到众人之中还有比公孙白更加丢人的。
这个人便是从魏家投奔到秦国的吴迪。
酒意上头之后,他的脑子里便浮现出了已经被覆灭的魏家,还有魏家老家主当年对他的知遇之恩。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仗剑来到镐京,原本想要凭借着手中剑在镐京闯出一个名头,结果却是屡屡碰壁。
是魏家家主相中了他,将他带回了魏家,又将魏家的藏书供他研读,方才让他从一位莽夫成长为了一位国士。
老家主对他有提携之恩,他原本是想要把这条命都回报给魏家的。
然而新家主却是一个不听人言的独夫,他想方设法的劝说对方,却始终不能够令对方有所改变。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颜面再继续享受魏家的供奉,便主动提出了辞行。
他原本是想要直接来秦国,然而在刚刚走出栎阳之后不久,他终归还是不忍心又回了一次栎阳。
他眼睁睁的看着魏家猖狂,又眼睁睁的看着魏家覆灭。
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心底却始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