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庸伯会因为屡次遭受挫折而变得怯懦。
怯懦的庸伯不愿意出兵追击楚国,任凭满朝文武如何劝说,他都始终不肯犯险。
当朝大司马怒声喝骂道:“面对虎狼之秦,君上尚且一意孤行。
而今楚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内乱,国内的元气尚且没有恢复。
他这个时候对庸国用兵,想的不过是趁火打劫罢了。
而楚国背弃天子,趁着秦周交兵之时偷袭庸国,导致联军战败。
如今秦周和谈,秦军撤回秦国,褒国便可挥师前来增援。而天子,也未尝不会有问罪楚国的可能。
此时楚国退兵,或许是王师已至楚地,楚王不得不仓皇回援。
若是我军抓住机会,与王师前后夹击,未尝不可一举亡楚。
请君上为庸国记,当机立断,立即出兵追击楚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朝中文武乌泱泱的跪倒了一大片。
堂堂大庸被楚国偷袭,他们的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气。
虽然他们都不通兵法,但是庸国司马都已经开口了,他们也就不必再多想,纷纷出言附和道。
“君上,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君上,楚人蛮夷,失信于天下,不可不讨——”
“天赐良机,君上怎可错过!”
众臣子纷纷请命,逼得庸伯面红耳赤。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中年大夫却是挺身而出,直接怒斥满朝大夫道:“尔等这是要逼死国君吗?”
随着他的怒喝之声响起,原本正在极力劝谏庸伯的臣子们本能的安静了下来。
“张学,国君当面,安敢污蔑公卿?”
大司马率先反应过来,这个时候选择哑口无言,那不是承认了自己逼迫庸伯?
庸伯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他可是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唯唯诺诺,那是因为他刚刚被秦人吓跑了胆。
但如果给他一段时间,将来他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之后,未尝不会秋后算账。
庸国司马立即呵斥张学,避免他把事情攀扯到对自己不利的一面。
张学却是不管不顾的说道:“而今上庸城中尽是新兵,他们不过是一群刚刚拿起武器,用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农夫而已。
让他们守城已是困难重重,这个时候再让他们出城去与楚人决战,这不是让他们去死吗?
尔等脑子里想的都是庸国荣辱,想的都是建功立业,但是尔等可曾想过,此时出兵,会有多少庸国男儿葬身沙场,会有多少百姓之家家破人亡——”
随着张学的怒骂之声响起,那庸国司马也是怒火中烧。
“区区贱民而已,能够为庸国成就大业而牺牲,这是他们世世代代的荣耀。
张大夫,你也是高居庙堂之上的士大夫,不思为国君分忧,却在这里妖言惑众,你可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衣冠,可曾对得起国君的世代隆恩?”
如果是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很多人都会对庸国司马的话嗤之以鼻。
然而这却是一个等级分明的时代,张学提出为百姓着想的话,非但没能够为他迎来认同,反倒让他遭受到了所有公卿士大夫的排挤。
庸国司马只是一句话,直接便将张大夫斥为不忠不义之徒。
张学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出面对线,又怎会没有几把刷子。
他当即开口进行辩驳,与庸伯当堂对喷起来。
其它公卿士大夫们见状,也纷纷出言怒骂,都对张学的言论予以指责。
这些人非但没能够令张学畏惧,反倒是让他的士气高涨,高谈阔论之时,语气越发坚定从容。
然而就在张学极力维护庸伯之时,庸伯却是也被庸国司马说动,认为张学心底只有贱民,而没有他这个堂堂的庸伯。
想着自己养了张家多年,结果张学心底却并没有把他这个国君放在首位。
“哼,够了——”
庸伯直接出言打断了正在争执的双方,看了一眼司马之后,语气坚定的说道:“如今庸国不能犯险,寡人不许出兵追击楚王。
这是寡人诏命,司马若是不服,可交出虎符,自行回家颐养。”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庸国司马的面色变得铁青,但他还是无可奈何,只能够咬牙接受了庸伯的命令。
张学的心底欢喜,如此一来,他也算是帮助庸伯…
还没有等他得意,庸伯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张大夫殿前失仪,有何颜面再待在庸国?
且除服去国,莫再回来。”
庸伯话音落下,不等张学反应过来,直接起身便走。
等到庸伯离开之后,张学依旧僵立当场,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庸伯赶出庸国。
就在这个时候,庸国司马却是出声替他解了祸。
“国君最重身份,张大夫为了驳斥于我,竟然拿贱民说事,这却是犯了国君的忌讳。”
言语至此,司马没有再理会张学,转身便走出了大殿。
张学神情落寞地盯着庸伯的宝座,眸光中尽是眷恋与不舍。
与此同一时间,一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却是拦住了司马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