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家之后,秦寿父子二人便开始收拾起了虎肉。
就在秦寿正在打水清洗虎肉之时,秦勇突然间开口说道:“吾儿,还在想今天的事情?”
他话音落下之时,秦寿急忙回过神来,向着父亲开口询问道:“父亲,马场的价值很高,有了他之后,我们家很快便能够发迹,父亲为什么要让孩儿拒绝?”
秦勇闻言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目光深邃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一眼。
“哎,将你培养成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棒的莽夫,这是为父的过错…”
秦寿面容当即一黑,好端端的干嘛数落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反驳自己的父亲,而是静静的等候着秦勇接下来的话。
“大周西师举兵攻打犬戎的军羌,想要夺取那里的土地。
非但没能够成功,反倒是被犬戎的大军反扑攻到了绵诸。
义渠的军队再次攻陷了刚刚复国的密国,却并没有举兵南下,而是派兵攻向了彭卢。
彭卢的国君是一个怯弱的人,他两次纵容义渠的军队越过卢方来攻打秦池。这一次,恐怕也不会意外。
所以,不久之后,秦地必将卷入与义渠的战争之中。
新任的秦邑令曾是一名善战的老将,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秦邑将要面临的局面。
他想要在秦地组建一支百乘的军队,这战马的来源自然也就落到了我们秦氏族人的身上。
马场的价值虽然高,但他现在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所有出产的马匹都不能再用于交易,却依旧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金钱去维持他!
否则,你以为秦无异那个老东…咳咳,秦老为什么要把马场交给你?”
秦勇接下来的话让秦寿豁然开朗,他也并没有意外秦无异的算计。
但是随后他又愣住了,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问道:“父亲,您不过是一个退伍的操戈甲士而已,又怎么能够知晓这么绝密的消息?”
他话音落下之时,秦勇却是满脸自豪的说道:“为父虽只是一名甲士,但也曾经追随过大周的名将上阵杀敌。
这一次被任命为秦邑令的狐丘北将军,便是为父曾经的车左(一乘之长,射手),也曾与为父同车而战。
这一次他想要在秦邑征兵,自然不会忘记为父的勇武。”
秦勇的言语十分的平静,但是秦寿的面色却是骤变。
“您,您又要上战场了吗?”
秦家父子四人,已经有两人战死在了战场之上。
按照大周三丁抽一的律法,秦家早已经不用再服兵役。
仿佛是感受到了秦寿言语之中的担忧,秦勇目光灼灼的抬头看向秦寿说道:“不单单是为父,你也一样。
我们父子都要上战场,打赢了这一场仗,狐丘北将军将会给我们父子一个护卫天子巡视西北的机会。
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你我父子方才能够改变命运。”
秦勇的两鬓已经斑白,面容之上已经满是皱纹。
但是他的双眸依旧明亮,依旧充斥着炙热的光芒。
那光芒直逼秦寿的双眸,让他不由自主的垂下了自己的头颅。
“为了一个护卫天子的机会,拼上性命真的值得吗?”
他的内心极为复杂,然而在经过了短暂的思索之后,他才骤然间想起这是一个看出身,看血统的时代。
如果没有好的出身,再是勇武的勇士,最好的待遇也不过是沦为显赫贵族的座上宾而已。
像是呼延野这样能够以一敌十的上宾,最终也只能够委身于秦家为门客。
说到底,也不过是秦家的一名走狗罢了。
他秦寿现在的实力与呼延野相当,未来就算是能够更上一层楼,也不过是换一个显赫之家,成为一条身份地位更加尊崇的狗而已。
“上宾”也好,“国士”也罢,说到底,始终不是贵族,更加不可能成为君王。
在这个时代,若是敢喊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转身恐怕就会被那些普普通通的国人和奴隶撕碎,甚至都不用王侯将相亲自动手。
天子之士,同等于诸侯之卿也。
若是能够成为天子的护卫,也就拥有了晋升为贵族的机会。
这是一条可见的晋升之路,是天子留给天下无数平民勇士的机会。
不论秦寿觉得为了它值得或者不值得,这都是他的父亲能够为他找来的,最好的一个出路。
要么籍籍无名的庸碌一生,要么,就舍命相搏,搏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像是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可以求来的。
“儿,当尽力而为。”
扪心自问之后,不甘于平庸的秦寿逐渐下定决心,随即拱手一拜,同样目光灼灼的与秦勇对视。
秦勇见状当即大笑,然后起身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吾儿有伏虎之能,今日之宴,便是为吾儿铺路。
来日战场之上,或可为一乘之长。”
(一乘有车左射手一人,车右操戈甲士一人,御者一人,车下有步卒72人,后勤25人)
秦寿闻言之后却是有些尴尬,他老爹混了一辈子都没有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