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女儿有多爱,对把女儿抢走的女婿就有多恨。 说恨,或者不具体,因为那是希望女儿过得好,但又觉得对方肯定没有自己对女儿好的一种复杂心情。 而这种姻缘的缔结,如果最终的结果是以女儿的不幸为收场,那在父亲眼里,无论这个女婿有多无错,他都是错的。 因为爱,所以遗恨,不是吗? 林琅天仰头闭着眼睛,他本可以解释一些什么,但看到刘朝歌这个窝囊样子却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两人竟是在这个暗室中沉默着僵持了下来。 “葳蕤,在西山境过得好吗?” 还是刘朝歌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目光晃动,轻声道:“我一直觉得,在锦官城要比在西山境好,但她不听,孩子大了,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锦官城?”林琅天说话时连嘲讽的表情都难得有,漠然道:“就算是白帝城又如何?乖孙女回到林家后,会得到你永远给不了的东西。” 刘朝歌默然,点头说道:“但也同样会危险得多,你连幼薇都保护不了,能保护好葳蕤吗?” “唔。” 林琅天双眼微眯,根本就不见他如何动作,被拘押在暗室半空的刘朝歌面色涨红,似乎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了脖子,已经呼吸困难。 窒息的体验让刘朝歌接近了死亡的边缘,他在最开始露出几分来自生理的痛苦表情后,又再次平静了下来,视线移动,一点一点地重新落到了林琅天手中展开的画卷之上。 林琅天面色越发难看,他不是没遇到过不怕死的家伙,但那些人后来都死了,只是刘朝歌跟那些人能一样吗? 这个混账东西,性子硬得像一块狗屎堆里的臭石头,你难道不知道求求饶我就会放了你。 不管林琅天心中有多恨刘朝歌,又经过了几番考虑,最终还是控制着空中拘起刘朝歌的力量,将他扔在了地上。 “咳、咳。”刘朝歌还是三品剑修,如今被这么扔一下都咳嗽不已,看得林琅天满脸不耐,等刘朝歌视线看过来时,抬起下巴冷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反倒不可能如你意了。” “我要你一直活着,活在对幼薇的愧疚之中。” 刘朝歌撑在书桌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琅天,忽然眉梢微扬问道:“是葳蕤出了什么事吗?” 林琅天冷漠的脸色稍稍松动,声音里难得有一丝笑意道:“葳蕤在这弹丸之地才是埋没了我林家的血脉,她的天资极好,如今已经觉醒成功。” 刘朝歌闻言后,先是轻轻松了口气,而后却又在眉目间写满了忧虑。 林琅天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瞬间明白了他这副表情变化的来由,蓦地怒道:“怎么?你觉得老子保护不了她?” 刘朝歌不置可否,转身倒了一杯冷茶,想了想又倒了一杯,他端起一杯茶一边小口缀着,一边认真问道:“岳父大人会在我这个时候到来,除了发泄一番这么多年的郁气,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 林琅天根本不屑隐瞒此行意图,颔首道:“你如今已经成了我乖孙女修行后的一份执念,你现在还不能死,明白吗?” 刘朝歌苦笑着说道:“生死皆是大自由,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葳蕤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好女孩,就算她在很久以后知道了我的死讯,也不会怪上林家,岳母那里已经有我的一封信,小婿倒是可以给岳父再写一封。” “很好,你对我的怨气好像并不比我少,这就很好。”林琅天对刘朝歌话语里那份若有若无的怨怼情绪视而不见,转身看向某面墙壁,视线却似乎穿透过去,望向某处安静的小院,“既然你知道我当年来过,那你可曾知道,你这些年守得是一座空坟?” 砰咚—— 茶杯落在地上,跳了两下,冰冷的茶水溅到脚面上,刘朝歌也毫无察觉,满脸惨白地望着林琅天道:“你……” 他话才出口,就觉得天旋地转,勉强运转起心法,气色终于好转。 “没想到幼薇把我林家的剑法心决都传给了你……”林琅天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有重新落回到画卷之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俯身轻嗅花朵的美丽面容,轻声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女儿孙女都在我西山境,你,又有什么呢?” 刘朝歌目光锋锐无比,吞咽着涌到口中的鲜血,一字一句慢吞吞道:“幼薇曾说过,她不想回到那个只有修炼的地方,你这样做,最对不起的是她!” “哼!”林琅天自认自己的养气功夫一流,如今却被一个三流剑客三番五次地刺激得怒气勃发,咬着牙沉声道:“我林琅天的女儿,死也要死在我林琅天的地方,更何况她还没有死!” 刘朝歌张大嘴巴,胸口剧烈起伏,暗室中的空气好像被他这一次呼吸一下抽空,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