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液体浸入了他的眼眶。他努力抬头去看长夏,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背影。隐隐还传来一只企鹅的呜咽声。但企鹅应该是不会哭的,仔细听,这呜咽声竟然从自己胸腔处传出。比起分筋错骨的痛苦,此刻竟然是一种不甘心撕扯着他的内心。 在整场战斗中,长夏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因为不够强大,所以不值得被在意。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会不会能做得更好?站在这里的是北星乔就好了,他既有能力应对这个可怕的敌人,又能救下白煜月的动物伙伴,还能理直气壮地让入侵者把衣服脱了再滚,因为那是他家哨兵的衣物。北星乔既有实力,又有立场,简直完美。 无论是谁,都不会像自己那样无能地苟活……在哨兵课堂上等着白煜月来救,面对敌人时连只企鹅都保护不了,甚至在敌人刀下英勇就义的资格都没有……好像一生都在阴暗角落围观着别人的波澜壮阔。 如果自己在平时训练时再加训一小时就好了…… 如果在课堂任务时能勇敢出击就好了…… 如果变得更强就好了…… 悔恨、痛苦,与幡然醒悟的悲伤几乎撑破了周伏清的肺部。 他挣扎着去够摔在一边的长狙。为了麻痹痛觉,大脑自动分泌激素,激励身体的各个器官,同时播放那些让他快乐的画面,几乎要大喊让身体之主不要死。 周伏清的大脑找出了很多关于白煜月的素材。 他其实对白煜月一见钟情!看到小黑他就很快乐! 可是总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他都不敢和白煜月说话,甚至甘心充当北星乔的跑腿。还为了麻痹自己默默承认他俩很恩爱。但白塔根本没有什么守贞观念,乱搞男男关系很常见,为了抢搭档大打出手也很常见。他只是……不敢…… 眼见着这段快乐记忆失效,大脑连忙提取出另一段快乐记忆——哨兵课堂的天降神兵! 周伏清终于把枪支握在手上,脑海的画面变得破碎。 白煜月说……说什么来着? 他要握不住枪了。 他的意识慢慢飘远,灵魂升空。 对了,白煜月说,不用精神域开枪的秘诀是,靠声音判断…… 周伏清手一抖,扣下扳机。没有精神域保护自己,他几乎瞬间被近距离的枪声炸得耳鸣,汹涌的后坐力使自己心口涌上腥甜。 没有回声。 周伏清吧唧一声失血过多晕倒了,只剩下一个疑问在脑中徘徊。 他……击中了吗? …… 天际吐出一丝红光,那并非日出,而是一场轰炸。 身怀利器的旅鼠们被聚集在一片空地,被一个空爆弹轰得干干净净。城区破损的建筑抖了抖,地面升起一朵黑色蘑菇云,预示着这场鼠患终于迎来尾声。 没有了旅鼠们的吱吱声,一切都变得宁静祥和。人类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有再多的波折,只要家园还在,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一些做早餐的小贩推着小推车来到地面,却不吆喝买卖,而是给路上坐着休息的哨兵向导们递免费早餐。 “谢谢你们!你们是我孩子的大恩人啊!” “您是哨兵?我听说哨兵要吃口味很淡的东西,这个糊油奶可以吗?不不不,您一定要收下。” “大哥哥,谢谢你!” 此刻,纵使在白塔多么冷心冷肺的士兵,都会在群众温暖的问候声中软化下来,赧颜道不能拿群众东西。 群众们也不知道什么黑白哨兵,看见白煜月坐在那里,都热情地送他东西,感谢这位小伙子帮助大家。 白煜月盛情难却,只拿了一瓶水就连忙走了,找了个无人的屋顶,俯瞰整片城区,还有远方火光闪烁的白塔。 白塔内的模拟考在十几分钟前结束了,旅鼠都被大家清理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战场的残骸。 “城区的气氛很好,对吧?三塔之城是整个南极洲普通人最多的地方。最近月亮城那边,还接收了一批逃难的生育实验者,一大半活到第二天就死了。因为支持他们跋涉冰原的愿望实现了,他们便没有动力去活。”原平安从他身后走出。她一直盯着白煜月,不让他再参与任何战斗。 原平安站在白煜月身边,继续道:“普通人的幸福如此容易得到,却也如此容易摧毁。因此我们不能放一群危险分子与普通人接触。必须检验过士兵们是安全的,才可以继续建设我们的家园。这正是毕业考的意义。” 白煜月:“我知道……” 道理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