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通电话下来,宋宴回和周年两个人始终各说各的,但又能一直沟通下去。
挂上电话,周年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深吸了一口气。
宋宴回要过来了。
按他办事的效率,恐怕一秒都不会拖。
他一来,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他要从颜初的生活中一点点退场了。
想到这里,周年不可避免地有些难过——前面这么多年的人生里,他早就习惯了颜初的存在,对她好,关心她,已经成为了融入骨血的本能。
但宋宴回和颜初在一起的话,一定不会容忍他继续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
颜初爱宋宴回,周年更不舍得她在这中间为难。
周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踩下油门,朝家的方向驶去。
十几分钟后,周年刚转弯,一眼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停在别墅大门口。
他握紧了几分方向盘,提了车速开过去,停在了那道身影旁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宋吟开看到下车的周年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周年:“你怎么过来了?”
宋吟开:“我来看看颜初,顺便问问你……”
她停顿了一下,“三哥他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周年点了点头。
宋吟开看见这个答案以后,语气都激动了不少,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抓住了周年的胳膊:“他和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要来找颜初了?”
周年没有回答,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了她的手。
宋吟开马上松开,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
“没事。”周年看着她,很平静:“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宋吟开:“我就知道他一定放不下颜初。”
她欣慰之余,又叹了一口气,“只是这样对白月姐有点不公平,哎。”
“谢谢你。”周年忽然跟宋吟开道了句谢,弄得宋吟开一头雾水。
她没来得及问谢什么,周年又问她:“你要进去看看么?”
——
陆江接到宋宴回的电话时,以为他是要通知他结婚的事情,毕竟,前几次通话的时候,他总是将这件事情挂在嘴边,仿佛是在刻意强调什么。
陆江看穿了,但不说穿,人嘛,总是得经历一个自我暗示的过程。
陆江正要跟宋宴回问结婚的事儿,忽然听见他严肃的声音:“帮我个忙。”
宋宴回的声音很哑,听起来像是经历过情绪的大起大落,陆江右眼皮马上跳起来:“什么?”
宋宴回:“把颜初在伦.敦所有医院的病历都调给我,我后天到了跟你拿。”
“等等。”陆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要颜初的病历做什么,你都要结婚了,来伦.敦找她又是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说——”
“我不会和江白月结婚了。”宋宴回打断了陆江的话,“你查好病历直接给吟开也行,挂了。”
“诶——”陆江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宋宴回已经匆匆挂了电话。
虽然不知道宋宴回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他交代的事情,陆江还是去做了。
他在伦.敦人脉广,不过一个小时,就把颜初在几家医院的就诊记录、检查记录、用药记录都查清楚了。
陆江随意翻看了一下,看到颜初最近的一份检查之后,面色顿时又严肃了几分。
抑郁症复发,重度PTSD……难道宋宴回是因为这个才过来的?
这个问题,在和宋吟开见面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听宋吟开说颜初的治疗需要宋宴回的配合时,陆江叹了一口气。
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还是因为一句“需要”,付诸东流。
甚至,这句“需要”,都不是颜初亲自说的。
——
颜初在家休息了两三天之后,就继续回学校上课了。
周年拦过她几次,但颜初不听劝,不想耽误课程,周年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好在,她快毕业了,学校的课并不多,一周去个一两天就好了,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家休息,或者去做咨询治疗。
颜初虽然吃了药,睡眠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但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食欲也不好,短短几天,人已经消瘦了一圈。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颜初索性卸载了所有国内的娱乐新闻APP,直接不去看那些影响她状态的消息。.
这天下午,颜初背着包从教学楼里出来,习惯性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
她手里攥着手机,一路低着头,神游得有些厉害,以至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个人。
宋宴回来学校已经几个小时了,颜初在教室上课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楼道里站着。
她在学校独来独往,连上课都是一个人坐一排。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宋宴回也能觉察到颜初的状态不对。
她虽然坐在教室里,但看起来完全不在状态,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眼神也是木的。
都说久病成医,宋宴回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还有现在。
他跟了她一路,她竟然全然没有感觉,只顾着低头走。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