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接了过来。
月光将几人的面庞照得格外亮。
他们虽身材清瘦、衣着朴素,但全都面色红润、双目有神。
应长川忽然开口问:“你们是江家的家奴?”
天子不怒自威,他一开口周围人皆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挎着篮子的妇人连忙摇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大人,我们并非家奴,而是江家的佣客。”
她的语气格外认真,甚至还能听出几分自豪之意。
“佣客”不同于“家奴”,虽然同样依附于田庄,但是并没有严格的隶属关系,还保留着自由民身份。
说到这里,周围其他佣客也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我们本是外郡流民,被拐走成了人牲。原本难逃一死,谁料竟被江公子救回了家……”
说完,忍不住转身轻轻擦了擦眼泪:“有江公子和陛下,才有我们今日!”
“皇帝?”应长川微微蹙眉,“此事与他有何干系?”
他的语气稍显淡漠,并无几分特殊的情绪。
不料听过之后,周围人竟认真了起来:“大人您可不能这样说,要不是陛下我们也难逃一死。”
“那日江大人说,仅凭他一人之力,也难将我们全部救下。若要感谢的话,也绝不能忘记天子和他一手培养出的玄印监。”
佣客们情绪激动,说着说着眸中还泛起了泪光,句句皆是真情实意。
月光如水,淌过连绵小丘与草木、屋房。
为天地万物镀上一层浅浅清辉。
也照亮了江玉珣略微泛红的耳尖。
应长川顿了几秒,忽然移开了视线。
“咳咳咳……”正在佣客注视下吃桃的江玉珣忍不住咳了起来。
等等,他们怎么什么都说?!
这一个多月发生了太多事,江玉珣差一点忘记自己当日还讲过这样一番话。
道理虽然没错,可是当着应长川的面这么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江玉珣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连忙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晨再来继续。”
接着又补充道:“对了,今日先不把农具放回仓房了,我身边这位大人想要仔细看看。”
佣客们对视一眼,随即意识到公子是要与身旁这位大人谈论正事:“那公子我们就先走了,您今日也记得早早休息。”
“好,回去的路上当心。”江玉珣笑着点头。
“是,公子!”
佣客们随即放下手中东西,甚至还有人小跑着从附近的仓房中,取出一把崭新的犁与郦刀过来。
忙完后才再次道别,朝着田庄内新为他们建的小院而去。
不过转眼,这里就只剩下了江玉珣和应长川两人。
-
……呼。
站在天子面前默默啃完了一个桃的江玉珣总算长舒一口气。
他把桃核丢入一旁的竹篓,取出丝帕小心净手。
应长川也在此时将拆卸下来郦刀拿到了手中,并缓缓用手指抚过锋刃。
“陛下手中这把刀名为‘郦刀’它刃口锋利、刀背偏厚,装在犁架之上,可以在斩断荒草植根的同时翻耕土地。*”江玉珣凑上前解释起来。
天子缓缓点头,微眯着眼睛向远处看去:“寻常田庄耕地最多不过十之三四,但是江家的田庄却开垦了大半。”末了缓步向田垄间走去。
月光自天际倾泻而下。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静。
天地之间,恍惚只剩下了二人。
江玉珣随应长川一道向前走去,他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往后几年,天下必定还要再折腾。”
修凿怡河与灌溉渠是一个大工程。
一不留神便会劳民伤财,留罪于当代。
话音落下,江玉珣不由略为心虚地看了应长川一眼。
不想天子非但没有生气,甚至也随他一道笑着点了点头。
江玉珣瞬间放下心来:“大周多数土地难以开垦,只能任其荒芜。若要天下太平稳定,最为根本的一点,便是要百姓住有所居、食有所供。臣以为,假如能将荒地都开垦出来,那天下也就能更禁得起折腾一点。”
应长川忽然停下了脚步:“仅凭犁与郦刀?”
“自然不是,”话说到这里,江玉珣也不再卖关子了,“从开垦、耕耘,一直到灌溉、收获,每一步都要有所改进。况且这两样农具也才做出来不久,仍需继续调试才能定型、推广。”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略为期待地说:“因此,臣希望朝廷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图穷匕首见!
江玉珣默默地在心底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果不其然,应长川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爱卿想要什么?”
江玉珣直白道:“人力,财力。”
四野骤然一静。
应长川没有直接应下,而是轻声道:“爱卿果然从不和孤客气。”
江玉珣艰涩地笑了两声。
我是想来着。
但实在无能为力啊……!
※
田庄内部垄舍相连,江玉珣与应长川一边走一边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