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想说的话,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看到桑公公那张放大无数倍的脸,从未如此尴尬的江玉珣索性直接闭上眼睛装起了死来。
阖眼的那一瞬间,江玉珣的余光看到……天子的眉毛忽然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这是他第一次从应长川的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疑惑与惊诧。
这回真的社死了。
“咳咳……”
江玉珣的手脱力重重地坠在了身侧,咳嗽声终于停了下来。
江大人这是怎么了!
看上去……怎么像是要自尽于此的样子?
见此情形,桑公公的惊呼声愈发尖锐。
甚至令江玉珣产生了自己将要交待在这里的错觉。
生不如死,不过如是。
……
流云殿侧殿,太医慢慢将手指自江玉珣腕上移开。
“……江大人身体并无大碍,昏睡或许是因为前阵子的伤还未彻底养好。”
他一边思考,一边对躺在榻上的人说:“至于今日……应当是风邪犯肺、肺气失宣导致的呛咳。稍等臣便派人将疏风宣肺的汤药送至此处。”
听完他说的话,守在不远处的桑公公忙上前问:“日常可需注意些什么?”
太医抚了抚须回答道:“切莫气急,尽量避开冷气、异味就可以了。”
说着,守在一旁的小太监便把房间内的香炉撤了出去。
桑公公连连点头,同时恍然大悟道:“方才江大人一直在玄印监外的空地上练剑,应当是寒气入肺,这才突然咳嗽!”
太医一边起身一边连连点头道:“应是如此。”
话音落下,便小心提起药箱与桑公公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的脚步声渐远,殿内重归寂静。
……今日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吧?
床榻之上,正在装睡的江玉珣一口气还未松完,便被一阵“万岁”声打断。
应长川来了!
江玉珣随即紧紧地上了眼睛。
黑暗中,脚步声变得愈发清晰。
轻踏地板发出的细响,透过厚厚的地板传至他耳畔。
榻上的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如待宰的羔羊般一动不动。
锦被下,江玉珣不由攥紧了手心。
穿堂内的灯火,如纱轻落在江玉珣脸颊。
自以为装得很像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睫毛正随着呼吸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着。
脚步声停了下来,应长川终于停在了床榻前。
明明闭着眼睛,但是江玉珣仿佛已能想象得到应长川垂眸看向自己的模样。
躺在床上的他从未像此刻一般别扭过。
一秒、两秒、三秒……
江玉珣屏住呼吸,默数时间。
可是没数几声,数字便被他的心跳声带乱。
江玉珣不由胡思
乱想起来。
……应长川怎么还不说话?
不晓得过去了多久,侧殿内依旧寂静。
在皇帝面前装睡的江玉珣心理压力成吨增长。
“投案自首,宽大处理()”八个大字一遍遍于他脑海中徘徊。
难不成应长川要我自己起来认错?
江玉珣修剪平齐的指甲,已经微微嵌入了掌心之中。
他瞬间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也不知道应长川究竟看了多久,就在江玉珣即将放弃,准备爬起来行礼认罪之时,他眼前竟然又是一暗。
下一息,脚步声再度于殿内回荡起来。
不一会儿便消失于殿外。
……应长川走了?
直到听见殿门缓缓阖上的声音,江玉珣终于屏声静气,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一片漆黑,厚重的帐帘正随着惯性微微摇晃着。
太医撩开忘记收起的幄帐,被应长川轻轻地放了下来,除此之外一切都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江玉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幄帐。
奇怪……应长川大老远来这一趟,竟只是为了做这样一件小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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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沉默实在太久,江玉珣非常确定,应长川绝对看出了自己在装晕。
……但是天子不戳穿,江玉珣便只好继续装下去。
元日节后几日,江玉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窝在侧殿内看了四天的书,终于在收假的那一天痊愈()”了。
烁林郡的人也在这一日带着制好的黑茶,来到了昭都。
这些茶砖既有送往克寒的,还有一块是茶农们特意为江玉珣准备的。
……
太监小心翼翼地用银针剥撬茶砖。
并把撬散的黑茶,小心收集入小壶内放到火上熬制。
伴随着“咕嘟咕嘟”的轻响。
不多时,浓郁至极的茶香便溢满了整座流云殿。
“江大人,您的茶。”桑公公轻轻把茶盏放在了江玉珣面前的小案上,接着便退了下去。
流云殿内又只剩下了江玉珣和应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