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锦生产的时候,顾如晦正好就在府中。
早在半个月之前,他便把一切不需要的外出活动都取消了,在外头还得了个惧内的名声。
他却丝毫不理会那些声音,一心一意的守着媳妇,今天之所以没跟在沈爱锦旁边,还是因为边疆灾荒。
“那里的土地并不肥沃,一亩地产出200斤粮食,已经是王爷殚精竭虑的结果了,若是自给自足,如今恐怕还不太够。”
“这些本王都知晓,本王叫你来是解决问题的。”
顾如晦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
林亦白无奈的笑了笑。
他很幸运,能够得到汝南王的赏识,可这王爷也太难伺候了些。
平日里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只往他这里扔,真当他是大罗神仙不成?
“林某想想。”
“想想,不着急。”
这两年,但凡他提出来的问题,林亦白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年纪小小却一肚子的心眼,比他手下的那些谋士还强些。
顾如晦慢条斯理的喝了杯茶水,丝毫没有压榨小孩子的愧疚,就在这时,成遥悄悄地走了过来,贴在耳边说着什么。
林亦白便看见,方才还一脸悠闲的人却突然面色一变,下一刻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他有些发懵。
自认识以来,汝南王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已经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慌张的模样。
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主人家都走了,他这个见不得光的客人,自然也没有留下去的理由。
拢了拢身上的黑袍,把帽子盖上,按照往常的路准备从小门离开。
恰好便要经过三房。
林亦白知道,这住着汝南王的嫡亲弟弟。
眼高手低,是个表里如一的绣花枕头。
院子里吵吵闹闹的,时不时还有端着血水的丫鬟跑出来倒水,看起来像是妇人生孩子了。
无意多管闲事,但路过的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裳的丫鬟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丫鬟的身上带着个荷包,里头散发的味道让林亦白警惕起来。
【丁香、麝香、红花……】
在主人身边伺候的,身上为何会带这些东西?
他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明哲保身就好。
更何况自己不是通过拜帖大张旗鼓的来的,贸然出现也不好解释。
犹豫了一会,他转身就走,却突然听到两个丫鬟讨论。
“公主说了,王妃要吃的是没放辣椒的鸡汤面,你拿的是什么?快去重做一碗!”
【……公主?】
他顿了顿,心中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内院,顾知意一脸紧张的坐在凳子上,小脸绷得紧紧的。
“父王,你能不能不要走来走去?看的我头疼。”
顾如晦只围着石桌转圈圈。
“你娘亲不会有事吧?不是说妇人生孩子都会很痛吗,她怎么不叫啊?”
顾知意:“还早,若是现在叫了,等会哪还有力气生孩子?”
顾如晦:“哦哦……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爱锦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会不会害怕?”
顾知意言简意赅。
“不会。”
“对对对!不会不会,爱锦是最勇敢的,太医说了,她这一胎怀得很好,不会有事的……”
他只像个无头苍蝇般的四处乱转,早就没了平日的运筹帷幄,只像个再普通不过的丈夫一般。
突然想到女儿才这么大点,恐怕也会害怕。
“知知啊,你你你别怕啊,你娘亲不会有事儿的,父,父王在呢。”
【说话之前别抖我就相信您了。】
顾知意翻了个白眼,只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指挥一两句,比顾如晦更像一家之主。
顾名礼也被人找了回来,看到这现象心里只打嘀咕。
大哥说他在家里是最受敬重的,怎么看起来更像是食物链底层人员。
【究竟谁是女儿,谁是父亲?】
顾如晦:“……”
三夫人在正房生产,沈爱锦在单独开辟出来的西房,两边的丫鬟穿着粉色和绿色的衣裳,本该井水不犯河水。
混乱之中,一个小石子飞了过来,恰好砸中了天上的一只乌鸦,众人心头一惊。
顾知意也跟着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个扎着双丫髻的粉衣女子往西房去了,心头一跳。
“站住!”
“你是哪房的人?”
林亦白收回手,躲在角落里,若有兴致的欣赏小丫头难得凶巴巴的模样。
团子已经将人逮住了。
那女子强装镇定。
“奴,奴婢是花嬷嬷的女儿,我娘昨天突然染了重病,今天来不了啦,我自小跟着我娘学了一些生产之术,便向管家禀报,先顶替了上来。”
花嬷嬷是照顾沈爱锦饮食的嬷嬷之一。
因为孩子才八个月的缘故,沈爱锦觉得不着急,也同意了把人带进来。
这人是昨天晚上进府的,只来得及领了一身府上丫鬟穿的粉红色衣裳。
“公主,确实有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