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雕像的脸上也依旧带着笑意,一如他跳脱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
在角落里,虞幸找到了刻在墙上不知多久,已经有些模糊的一句话。
“口有碎石,断其头方可得生路,若一次转错,将受百虫噬心而死。”
翻译一下就是,洞口处有碎裂的石雕,机关必须转头才能得到生路,如果传错了一次就会有很多死树虫一样的虫子吃掉动手的活人。
完全没担心过自己会判断失误的虞幸:“……”
他拂了拂那行字上的灰尘,觉得这字还挺好看的。
“既然洞口的是开关,那这里的这些雕像……意味着什么呢?”虞幸站在雕像前,试着扭了扭卡洛斯雕像的脖子。
转不动。
看来只有洞口那座才能充当机关。
虞幸不知道卡洛斯等人现在在哪里,说不定他们真的已经进入墓宫了。
他抿了抿唇,往更深处走去。
刚才他就是走到这里,就被需要趴着走的狭窄甬道劝退了,现在这条路已经完全打开,他可以继续往里面进。
雕像整齐排列,虞幸将所有人的脸都记住,然后离开了雕像厅。
再往里,又是一条狭窄的小道,还有几只离队的萤火虫零零散散停在各处,虞幸沿着路走,发觉自己正在往下。
这条路在向下倾斜,幅度很小,如果没有出众的感应能力,恐怕无法发现。
岩石层逐渐变浅,虞幸走了十几分钟,脚下踩着的地面变成了泥土,他沿着两侧的洞壁敲敲打打,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夹层。
地上的土被水浸湿,和成了稀泥,虞幸下脚开始粘腻,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他耳边传来夹杂在风中的隐约低语,一阵阵接连不断的窃窃私语从洞的更深处传来,不,到了这个程度,山洞已经不能再叫做洞了,叫地道更合适。
当他终于停下时,是一扇石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石门约莫两米高,门上刻着壁画一样的故事,在门的正中央画着一张狰狞鬼面,鬼面的眼睛冷幽幽看着他,一张巨口大张着,如同饥饿的厉鬼。
虞幸对这个推演世界的历史一窍不通,不过他是个正儿八经的画师,对壁画这一类的文物还是有点了解的。
他可以很轻易地看懂壁画内容。
左半边的门上,画的是一截枯木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壁画上身穿道袍的年轻女人得到了一截枯木,这截木头被女人认真保护起来,可她周围的人都想抢。
渐渐的,周围的人都从正常的模样变得贪婪罪恶,他们的身体逐渐佝偻,他们的头颅逐渐扁平,他们的手指逐渐变成利爪,
这些人被心中的执念,活生生逼成了厉鬼。
他们来到女人面前,要求女人交出这截木头,女人不肯,便被这些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撕碎了,扔下了部落外的一处悬崖。
那截木头最终还是没落到这些人手上,有一个爱慕女人的男孩儿在知道女人的遭遇后,偷了木头一并扔下了悬崖,就当作给女人的祭奠吧。
谁知,女人在崖底又复活了。
她不仅凑齐了自己的尸体,还恢复了神智,将那截正好落在身上的枯木寻了个好地种了下去。
原本,枯木的状态没有一点变化,女人徒劳地给这棵小树浇水,在悬崖底部日日许愿,愿外面的人再也找不到她和小树。
后来有一天,一个人失足掉落悬崖,血流进了枯木下的土地里,那棵树终于开始生根长大,枯木奇迹一样活了过来,女人很高兴,她知道自己的复活都是因为这棵树救了她,将这棵树视为神明。
从那之后,就时不时会有人跳崖,这些人的血成了小树最好的养料,多年过去,枯木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故事到这里就没有了,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没有一篇鬼故事刺激,可若是认真想一想,就能发现,小树长成参天大树,到底需要多少人的血?
那个复活过来的女人应该就是被后人称为妖道的人,她一直在用掉下来的人的身体做肥料,浇灌她的小树,她真的精神还正常吗?
这壁画多半是妖道自己,或者妖道请的工人刻上去的,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尚且不知,自己人当然会竭尽全力美化妖道,说不定,那些所谓的“掉下山崖”的人,都是被妖道抓下去的活人。
虞幸想,妖道生前被人逼死,死法惨烈,死后必然是一只凶厉鬼物,一朝复活,她怨恨人类,凶性四起的可能性远比乖乖待在悬崖下面种树的可能系大得多。
虞幸又看向右边,右边说的是棺椁的故事。
他刚看过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这声笑很飘渺,他明明听得真切,却无法分辨这声音的音色,就像大脑中的反应器故障了,无法做出正确应对一样。
但是虞幸知道笑声来自谁。
只可能是那个一直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