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医生的叮嘱,倪狮也有些犹豫地问道:“您刚才……”
老人家点了点头,不过脸上却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悲伤神情。
她往回走了几步,笑着抓着一旁的水果递给了倪狮和林业禅。
“唉,其实人老了之后,对于自己接下来的事情都多少有个预料的,翁扬那孩子一直以为自己装得很好,没有叫我发现,但作为她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性格。”
这话说的,倪狮跟着一块儿沉默寡言起来。
面前的老人,脸色有种不自然的红润,嘴唇却发白,眉眼里都柔和感都是因为她们的到来才会这样。
倪狮能够看得出来,花色大娘现在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一种揪心的疼痛感袭来,让握在手里的苹果被指甲抓破了几处,留下了几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这屋虽然整洁,但是却缺少了瑶寨的那些生机,我在这里躺着也觉得有些厌烦得很了,要不然咱们还是一同回去吧。”
那么朴素直接的愿望,现在已经成了花色大娘最后想做的事情,她那双眼睛就这么期盼地看向了倪狮和林业禅。
面对老人家最后的请求,倪狮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她只是默默地把苹果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然后扶着花色大娘走到床旁,开始帮着收拾东西。
林业禅也长出一口气,眼前的这间病房应该是专门隔出来的单人病房,两旁甚至还摆放了一些鲜花,为的就是能够让花色大娘能够心情愉悦许多。
可是这对于她而言却远远不够,只有真正的回到那勾蓝瑶寨,她才会觉得心情轻松起来。
三个人并没有再说别的话了,只是这样默默地收拾着行李。
等到许翁扬回来时,就看见了花色大娘已经把身上的病号服给换了下来,穿着的依旧是那一身靛蓝色的衣服,行李也被摆在了一旁。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许翁扬显然有些难以接受,关于姨妈病情的问题,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整个人有些失控地冲上前来说道:“你们这是疯了不成,难道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吗?”
许翁扬的脾气有些急,一言不合就要再次发生争执,而这样的动静也引得附近的小护士走了过来。
“别吵吵,两旁还有病人在休息。”
可许翁扬却没有心思理会太多,她急切地需要有人给个回复。
倪狮赶紧上前解释起来:“刚才我们跟医生沟通过了,而且既然花色大娘想回到瑶寨,我们又何必阻止什么。”
这话语里隐含的意思,许翁扬一下子听明白过来,只怕她的姨妈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才会那么着急地想要回到那个生她养她,困了她一辈子的勾蓝瑶寨吧!
老人们总是要讲究个落叶归根,许翁扬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阻止什么,她默默地让开了一些位置。
整个人好像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回去可以,不过还是得有我再继续照看的老人,你们其他人待在那,我实在有些不太放心。”
在经过她身旁时,倪狮才小声地应了一声。
几个人重新回到了勾蓝瑶寨。
经历了这次的变故之后,花色大娘的心境也发生了一些改变,她紧紧贴着窗户边,一直疯狂地看着周边的这些风景,好像是想要把所有的景物都记忆在脑海里似的。
“转角的糖粑味道好得很,再往前走些距离,那家人熬的糖水也清甜可口,以前我去集市上赶集,回来时总是要带上一碗喝。”
“不过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人老了,年纪大就没得办法,只能够叫着郑浩帮忙买些东西回来,这段时间已经好多年没有离开过寨子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病痛,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这一趟……”
听着花色大娘念叨起往事,许翁扬实在忍受不住,开始掉起了眼泪,但她不想把这种悲伤的情绪传递给其他人,就只好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口鼻,好像这样就能够叫自己稍微安静一些。
可是在这车里本来就比较密闭,这样的动静,其他人自然也有所察觉。
“崽子,你莫伤心难过,人总是有那么一天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好姊妹跟着我一块呢,我又哪里会觉得害怕。”
说着说着花色大娘从衣袖里摸索着掏出了一块布帕。
这幅画上面绣着的也是一些女书,把所有的情感全部都寄托在了这上面,如今捧着它就好像是在回忆着那些已经逝去的年华。
为了避免颠簸,这趟车子开得比较慢。
等回去时,也耗费了好几个时辰,不过即便是要临近天黑,但在门楼心里,却还是显得热闹非凡,好几个小孩站在那儿调皮地跑来跑去,有一个还差点要撞到了许翁扬。
可能是因为花色大娘的事情,许翁扬心情一直不太高兴,就闷声说道:“这大冬天的,不在家里守着,跑到外头来做些什么,万一要是不小心给冻感冒了的话,可就有些糟糕了。”
“其实要是能够保持适当运动的话,反而还会使这些小孩身体更健康一些,更何况寨子里不需要举办运动会嘛,我想他们这样一直锻炼,也是为了想在运动会上拿着一个好名次吧。”